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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Part 45-46(2 / 2)


Part.46

浓墨夜色包裹在布加迪四周,弦歌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重新提起那一年发生的事,她的掌心还是沁出一层薄薄的湿濡。

那一天也是这样,厉景笙的指尖冰凉,按在她的掌心上,洞悉她全部想法,一语中的说出她最大的避讳。

**********

“考虑好了吗?”他有恃无恐的望着她,眸中已隐隐浮现如愿的笑意。

“我不爱他,”注视墓碑良久后,弦歌抑着波澜不惊的调子,否认说:“我不爱秦筝,你放过他,他将会成为第二个蒋文。”

“……是么?”厉景笙慢慢放开她的手,十指交结撑在颌下,冷不丁嗤笑,“你爱一个人的方式很奇怪,我差一点就要相信你了。”他一手探入胸前的口袋,取出一个密封的信封,轻拍在她身侧,饶有兴趣的笑,“不知道狗仔们看到这些‘独家’照片后,会不会相信你所说的话?”他一松手,信封擦着她的身体一侧跌落在地,扬起她脚边的微尘。他看着她缓缓屈膝,挺着后颈脊背,强自镇定的蹲下,下颌高高的昂着,也不看他,只拾起那个信封。

信封内的“独家照片”一张张滑入她摊平的手心,照片的背景大同小异,川泽居的招牌不时出现。照片中的二人不是面对面坐着、有说有笑的吃麻辣火锅,就是多角度拍摄她坐在出租车里,拧着眉偎依在他肩头。昏暗的光线、亲昵的举止、暧昧的姿势,每一张都是“看图说话”的最佳素材。

弦歌只觉一嗖寒意从地底冒出,钻进她的脚心直抵后脑,就连她的手也开始止不住的颤抖,紧咬着下唇几乎要溢出血来。

厉景笙还在她身旁垂眸呵笑,“在看到这些照片以前,我还不相信叶弦歌脸上也会出现这样的表情……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小鸟依人’?”

“跟你结婚就行了吗?”她突然改口,眼帘微垂凝视着他,“那么,请你尽快确定婚礼日期。Tiffany的戒指、Pronovias的婚纱、蒙特卡洛的艾美酒店,我要看到这些才结婚。还有,告诉酒店经理Patrizio,换掉Hermes的沐浴液,我讨厌那个味道!”

“OK,还有么?”厉景笙拍拍膝盖站了起来,凑近弦歌的右颊,在她耳边吹风。

弦歌厌恶的避开他,狠瞪他一眼,回道:“还有,结婚前我不想看见你!”

山风骤起时,香火袅袅遁入空气中,溶出不吉利的檀香味。厉景笙心满意足的离开,遗下那束祭祀的百合。香灰折散,跌在花束包装纸上,百合的雅香与祭香的腻味混杂,吸入弦歌的鼻腔里,像头疼的催化剂。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屏幕上闪着那个人的名字,“秦筝、秦筝……”她手一抖,按下红色的挂机键,整个人乏力的蹲身蜷缩,脸埋臂下。

她的存在,终成为他前行的绊脚石。他身处悬崖边,稍有不慎就会被绊倒坠崖。粉身碎骨的不是她,便是他。

**********

车内的冷气口冲着她呼呼吹着冷风,仿如六年前临山边拂在脸上的山风,森凉的钻入她每一个毛孔。弦歌从回忆中走出来,用极为平淡的语调结束这段谈话,她刻意省略涉及秦筝的缘由和厉景笙得出的某些结论,只捡简单的重点一一陈述。譬如叶咏森的猝死和A-Star神话的破灭,将不告而别的最终原因归结为事业失败,以及她不值得一提的自尊心作怪。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秦筝静默的听她说完,抚额掩藏瞳眸内蕴含的某种情绪,释怀的浅笑,“你应该早点让我知道,其实你心里早就没有我。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以为你的离开,是为我做出的某种牺牲。”

“你没必要这么想。”弦歌接话,扭头望向窗外。

“我们之间……只剩下经纪人和艺人的合作关系是吧?好,就这么办吧!”

“嗯。”她囫囵应声,许是他的沉默感染了她,压抑着她胸腔内的闷气宛如凝固般堵在心口。

窗外的风景不停的变化,在飞快的车速下化作无数根彩色线条向车后掠去。她的视线渐渐模糊,仿如蒙上水气氤氲,雾蒙蒙的罩在眸上,积聚在眼眶内的湿热涌起、又退下,始终涨不过眼眶束缚。

盛夏的高温渐渐退散。

自那一夜长谈后,秦筝的态度就变得明朗干脆。他不再在收工后送她回家,也不再有意无意的照顾她的感受。对弦歌,他就像一个精明的老板,恨不得24小时剥削员工的剩余价值,事无巨细都交到她手上,包括缴纳水电费、购买某个牌子的洗浴用品、雇钟点工打扫屋子,还有安排通告、应付媒体、沟通工作……有时大半夜回到家,屁股还没沾上沙发,他一通电话就能把她叫出来,要求她买整箱某品牌矿泉水送到他家里。

这期间,岑缓羽约见她好几次,看着她堪比国宝的黑眼圈,感叹她惹上了一个“恶毒的老板”。偶尔还会极富同情心的做她的“柴可夫司机”,接送她下班或出行。他们的“革命友谊”并没有因为那个意外告白而有任何影响,相反,她在他面前越发随意,也许是短时间内很难扭转“非淑女”的形象,索性破罐子破摔,连维持基本形象的耐心都省了。往往将鞋子一丢,整个人瘫在沙发上,要求岑缓羽帮她拿拖鞋,然后等他恨铁不成钢的恼她是慈禧太后穿越!如果说非要有什么奇迹,那就是她在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不瘦反重,有时她对着镜子掐自己的脸,还搞不清楚近5斤的新肉都长到哪去了?

岑缓羽不厌其烦的担负起“三陪”业务,陪吃、陪送、陪说话。他是一个对生活品质要求极高的人,乃至厕纸都几年如一日的使用某品牌的某一款,雷打不动。对她的胃,他也抱定某种决心,隔三岔五的带着她轮换不同餐厅享受美食,时不时还要卖弄他从未显摆过的厨艺,纸上谈兵的大说某道菜的做法。每涉及这个话题,两人免不了相互嘲笑,弦歌决计不相信岑缓羽十指会沾阳春水,岑缓羽则信誓旦旦的发誓自己至少能做半桌满汉全席。

难熬的八月比弦歌想象的更快过去,《仕途》的拍摄已完成三分之二,秦筝与蒋怡“火星撞地球”的戏码再也没出现,反而是娱乐杂志开始捕风捉影的报道两人假戏真做的新闻,三不五时的爆出两人所谓“约会”的照片。

岑缓羽很狗血的在某日吃饭时提起这些新闻,“秦筝和蒋怡?开什么国际玩笑!如果这些新闻是真的,金星人都能移民火星了!”

弦歌正安分守己的与法国蜗牛作斗争,闻言抬眼,挑着眉角,抿嘴看他,“欢迎你来到金星,你现在正和一个金星人吃饭,感觉如何?”

“叶弦歌,你装什么傻!蒋怡不就是当年险些连累你摔掉半条小命的大小姐?秦筝当时跟她翻脸时,我可是为数不多的目击证人啊!别说秦筝,我看她也不顺眼。”

法国蜗牛壳“哧”的挣脱餐夹,飞出老远,弦歌挫败的坐直身子,轻鼓腮帮睨他,“岑缓羽,你有完没完啊?赔我蜗牛!”

“啧啧啧,叶弦歌,你特会装傻充愣……”他好笑的半眯着眼,妖娆的凤眼倾斜,一脸坏笑。就算她想忘,腿上的三、四寸长的伤疤也会时时刻刻提醒她,若不是那时还是新人的蒋怡使性子,错手连累她这个苦命经纪人滚下山崖,腿上又被临崖树枝割开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一向冷淡自持的秦筝也不至于与蒋怡接下多年梁子,至今交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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