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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沉昙其七(2 / 2)


就在三人你来我往之时,下方众人已然齐齐合力将那些发狂之人成功制服。

毕竟他们的胡话听起来好像有那么点故事的意思,要将其生擒活捉,倒真比一剑杀了更困难些。

宿星阑收回神思,便闻那些被制服的卫氏弟子开始语无伦次地说起了胡话——

“血、好多血……”

“放开我!那火要烧到我了啊啊啊啊!!”

“杀,哈哈哈,杀光他们,杀光秦家人——”

“嘘,嘘,不能说,不能说……保密,保密……”

听到“秦家人”,他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独自立于阶上,衣裙飞舞的秦惊月。

空气之中,昙花香气弥漫,几乎完美掩盖了那股清淡的苦涩味道。恰似对方慵懒美丽的张扬外表下,不知藏着怎样的灵魂。

在场众人皆被那些发狂弟子的话整懵了,唯有卫云帆一副面色奇差的样子,却也不发声,令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终于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兰泽君。

后者指尖正摩挲着右手中指的黑玉指环,见状微微颔首,淡声道:“让某来看看吧。”

人群立即为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郁寒川的动作很快,只不过是宿星阑一个走神的功夫,他便将几名发狂者检查完毕,旋即起身道:“这几位是中毒了。”

众人齐齐一惊,前者又道:“不过这种毒很特别——这几位体内有一种花粉,原本无毒,却与另一种东西结合,才产生了毒性。”

郁寒川说着,微微倾身,纤长白皙的手指间不知何时捏了一根银针,针尖泛着一层极为浅淡的青芒:“只是这些花粉在他们体内存在已久,至少超过六年时间了。”

“六年……?”

一名落英洲中等世家的使者有些迟疑,却还是用手肘顶了顶身旁同伴:“哎,你记不记得,毒仙无惑什么时候被灭门的?”

同伴被他问得一怔,思索道:“你这么问的话……得有六年了吧?”

“对啊!”他一拍手,忽然道,“如此高明的毒药,除了毒仙无惑,还能有谁弄得出来?!是不是这些人去过毒仙的小院,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吸入了这种花粉?”

这位一说完,大家立即深表赞同。

落英洲气候宜人、物产丰富,以至于医修遍地、数量奇多,堪比隔壁随便拎出一个就是剑修的云琼洲。可就算是这样的所在,这几百年间,也就出了毒仙无惑这么一个专研偏门毒药的鬼才。

正统医修大都不屑研究这些旁门左道,遑论如此精细的毒药,故而如今兰泽君一诊断,几乎所有来自落英洲的世家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位毒仙。

有人犹豫着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莫非……毒仙其实没死?”

“死了——”

一道缥缈慵懒的嗓音乍然响起,冷冷将这位脑洞大开的猜想怼了回去:“尸骨都化成灰了,怎么可能没死?”

这话说得坚定,就好像在现场见过了似的。毒仙灭门一案悬置已久,此言一出,各种惊疑目光下意识循声望去,视野之中便骤然出现一片耀目的红。

原本娇媚妍丽的美人收起了温柔笑意,变得冷冽慵懒,满眼讥诮。

微风扬起她繁复柔软的轻纱裙摆,仿若一朵罂粟在骄阳下缓缓盛开,露出了有毒的内里,诱惑而危险。

秦惊月早就对他人眼光免疫,此刻也只是颇有些慵懒地靠着廊柱,不紧不慢道:“毒死卫老头的,是一种毒药,也是六年前毒仙一门的真正死因。”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卫云帆浑身肌肉骤然绷紧,有些不可思议地望了过来。

“此毒霸道非常,见血封喉,可夺人性命后又能自行消散,尸身上不会残留半点毒性,”前者边说,边百无聊赖地端详着点缀了鲜红蔻丹的手指,“可唯一一点,便是中毒者骸骨若是暴露于阳光下,便会迅速变色发黑,化为玉质,故名‘墨玉雕’。”

秦惊月一口气说完,旋即红唇微挑,向着一直默默藏于人群深处的吕老家主笑了。

“——这一点,吕老家主想必心里很清楚吧?”

他眸光锁定着老者因用力过甚而颤抖的干枯唇瓣,尾音微微拖长,染上了一丝亦正亦邪的味道:“毕竟吕家附庸卫家这么多年,想必这墨玉雕也不止进过卫老头一人的肚子吧?”

吕老家主紧抿唇瓣,浑浊双眼抬起时,仿佛含着无穷尽的血与火。

“别忍了,吕老头。”

秦惊月面含笑意,毫不留情地补上了最后一刀,仿若死神宣判。

“——烈火灼身的滋味,好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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