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慢慢恢复，等到伤口不再流血了，就不会再跟纱布粘在一起，到那时候，换药就没这么痛苦了。”
唐晚晚嘴角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却忍住了。
多言言见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努力弯起嘴角冲她笑了笑。
这还是唐晚晚第一次见到他笑，即便脸色惨白，满脸冷汗，可不知为什么，他嘴角微微一翘，整个天空都好像忽然被点亮了一样。
唐晚晚听到他轻声说：“别、别、担心，不、痛。”
声音一如既往地低哑，还带着点抑制不住的颤抖。
不等唐晚晚说话，就听老大夫戏谑道：“哎哟，大事不好，这怕是痛觉神经出现了问题，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多言言惨白的脸蓦然红了。
唐晚晚不知怎的，竟也有些脸热，连忙转开视线。
一旁的小花看看多言言，又看看唐晚晚，却是缓缓皱起了眉头。
……
这天换个药几乎耗尽了多言言的所有精力，老大夫前脚刚出门，他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唐晚晚坐在榻前静静地看了他许久，视线从他汗湿的额头滑至他微抿着的唇角，又移到他胸前刚刚包扎好的伤处。
那是多言言除了膝盖之外伤势最严重的地方，像是被某种利器硬生生剜了成年人手掌大一块皮肉，即便日后伤口愈合，只怕也会留下一个巨大的疤痕。
唐晚晚掏出手帕轻轻拭了拭他额角的汗渍，低声叹了口气。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当她看着多言言的时候，目光有多么温柔。
小花看得分明，她神色微动，沉默片刻才道：“小姐，您过来我帮你上点药吧。”
老大夫临走前给唐晚晚也留了一瓶伤药，说叫她早晚涂抹，可以消肿祛瘀。
唐晚晚刚要应声，忽听门口传来一声清婉的女声：“小姐在吗？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唐晚晚顿觉头大如斗。
她朝小花使了个眼色，小花点了点头，走到门口冲门外的银屏道：“银屏姐姐，小姐今日练功有些疲累，早早歇下了。”
银屏低声道：“听闻小姐今日回房时十分狼狈，不知可有伤着？”
小花寻思着唐晚晚脸上身上的伤一天两天也好不了，无法隐瞒，便道：“摔了两下，有些轻伤，已上过药了，姐姐无需担忧。”
银屏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夫人担心得很呢，小姐明早醒了，还请尽快到夫人面前让她瞧瞧才放心。”
“是。奴婢明早一定转告小姐。”
银屏走后，唐晚晚拿起桌上的铜镜照了照，随即一个纵跃将脸埋进了被子里，在床上滚来滚去，哀嚎道：“呜呜，我明天就要顶着这样一张丑脸出门见人了！”
小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这天晚上，三更时分。
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穿街过巷，来到了唐府院墙外面。
他们一高一矮，俱都穿着黑色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一副江洋大盗的打扮。
本来一切都很完美，然而——
“哥，你就不能把脑袋上那两个夜明珠取下来吗！”
没错，个子较高的那个黑衣人发冠上顶着两个硕大的夜明珠，将他露出的半张脸照的一片幽暗，犹如鬼怪夜游。
“那可不行！本来我穿着这身衣裳就已经很屈就了，若再没有明珠映照出我的俊朗容颜，这黑灯瞎火的，如何引得唐二小姐心动？”
——没错，这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是宋离与宋早早。
这件事情本来没有宋早早什么事，可是作为一个热心的吃瓜群众，她硬是以帮忙放风的名义争取到了同行的资格。
然而现在么，看着自家哥哥脑袋上那两个探照灯一样宝光四射的夜明珠，她开始怀疑自己半夜不睡跟着这个脑子不好使的哥哥过来，会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偏她哥哥还很得意：“这可是我加冠的时候外祖送我的，全天下也就只有八颗。”
说话间他们到了狗洞之外，宋离整整发冠，理理衣裳，开始了今晚的第八次问话：“看看，发冠歪了吗？衣袍整不整齐？有没有卓尔不群的感觉？”
宋早早翻了个白眼，撇嘴道：“一会还要钻狗洞呢，现在搞这么整齐有什么用？”
“嘘……”宋离压低声音道，“小点声，万一唐二小姐就在洞内院中等着呢，我一进去自然就要展现自己最好的状态，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
宋早早“切”了一声，没说话。
宋离弯腰趴下，四肢着地往洞中爬去，一边还在回首叮嘱宋早早：“我进去了，你先在这儿等着！注意隐蔽，别被……”话未说完，忽而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