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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他错得起(2 / 2)


奶奶是中风。

神志是清醒的却连手指都抬不了。

郁南走过去奶奶的眼泪正不住地流他莫名也哑了声:“奶奶。”

奶奶眨眨眼睛又转向爷爷。

爷爷这才佝偻着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知道了我这就拿给加加你不要急唉你就是个急性子。”

那丝绒盒子里放着一个圆形玉吊坠通体温润一看就不是凡品。

“就为这你奶奶怨恨了自己半辈子不得解脱。”爷爷湿着眼睛“临了也算是一桩心愿了了。”

郁南接过来拿在手中摸索。

他说不出心中到底如何滋味。

“当年你妈妈要临产之前算命的说你有灾你奶奶去寺里给你求的。”爷爷说“因为遇上吃斋日就耽搁了几天回来。”

“还没人跟你讲过你怎么丢的吧?”爷爷想起这一茬。

郁南摇摇头。

以前他以为自己是捡来的那么相对的他肯定是被遗弃的才会被妈妈捡到可现在看来应该不是这么回事。

在爷爷的讲述下陈旧的往事被翻开。

严慈安也就是严思危和他的父亲是一名肿瘤科医生手上有一位病人。那位病人一经发现恶性肿瘤还是早期家人抱的希望很大谁料恶化得远超所有人想象最终不治身亡。作为主治医生严慈安经历了那个年代最严重的一次医闹被泼粪、寄花圈拉横幅所有罪责都挤在严慈安头上。恰逢小儿子出生消息不胫而走有人为了要挟严慈安溜进育婴室将郁南抱走了。

结合郁姿姿的说法当年他们话剧团下乡表演在火车上捡到郁南那时正是三月十日。

偷走郁南的人是在被通缉的时候慌忙扔下郁南的按照他的供词警方一路查下去沿着那条线路寻找婴儿。事实证明的确有人曾报警说捡到婴儿当地警方不作为说弃婴要放进福利院那对夫妇便将婴儿带走了。

郁姿姿夫妻俩去了乡下表演通讯中断半个月后便回到了千里外的霜山。

于是严家苦苦沿着原来那条线寻找无果这一分离就是二十年。

奶奶回来时郁南已经丢了。

她这二十年不断自责若是不在寺里吃斋而是早一点将开过光的吊坠送回来给郁南戴上那么这件事可能就不会发生。

“封建迷信要不得。”爷爷拉着奶奶的手“你看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加加这不还是回来了?”

郁南怔怔地灯光打在他脸上粉雕玉琢。

陪伴了奶奶一会儿爷爷拿来相薄带着老花镜翻照片给郁南看。

郁南小时候的只有一张眼睛还不大睁得开包在襁褓里抱着他的是一位美丽温婉的女人。即使她未看向镜头也能察觉她惊人的美貌。

他心里有什么被触动了。

这也是他的母亲。

生下他然后失去他郁郁而终的母亲。

她本质上对他爱和郁姿姿没有任何区别很难说谁更爱他一点。

佣人走进来附耳对爷爷说了什么。

爷爷脸色肃穆:“让他们走。”

下午郁南走时是严思危开车送他的。

爷爷依依不舍连连叮嘱以后要是愿意的话就来看看他们。

院子里停着另一辆车玻璃关得严严实实里面像是有人。

严思危说:“那是父亲。”

郁南吓了一跳:“我、我……”

严思危淡淡地说:“父亲听说你来了想看你但是爷爷不准他下车说怕吓到你。他又舍不得走就只好留在车上远远地看一眼了。”

郁南:“……”

他想起上次严思危带严思尼来道歉的严厉心想严家的规矩真的很森严连一家之主也不可以反驳长辈。

和他们郁家完全不同。

郁家民主开放只要不违背道德不犯大错每个人都可以自由选择生活方式。

郁南今天受到的冲击很大。

严思危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是昨天那个电话让郁南还在介意。

“抱歉。”严思危说“我昨天说得有些过分你和宫丞的事——”

“谢谢你告诉我。”郁南打断了他。

严思危看了他一眼。

见郁南靠在椅背上眉头轻锁短短一天之内像是长大了很多。

他沉静了些也成熟了一些不知道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我太关心则乱了。”严思危道“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个比陌生人稍微好一点的路人我站在哥哥的立场教训你的确不应该是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郁南转过头来说:“你不用考虑我的感受我需要你直接了当地告诉我。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直接世界会美好很多。我还得谢谢你否则我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只是个玩物。”

严思危听出了些什么疑惑又不敢确定:“你的意思是你和宫丞不是我想的那样?”

郁南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但不是我想的那样。”

绕口令一样的一句话严思危被弄糊涂了。

郁南的语气是生硬的。

述说的时候唇角却不由他自己控制一般在发抖。

明明没有告诉任何人明明保持得那样平静亲口再讲出这件事他的眼泪止不住掉落下来。

“哥哥你以后再也不要提起这个人了。”

结束话题前郁南这样说。

郁南自己没留意到严思危却因为这一声不经意喊出来的哥哥心神巨震差点握不住方向盘。

等了二十年的一声哥哥让严思危神情紧绷恨不得立刻伸出手去揉揉郁南的头。

他的亲弟弟一母同胞的弟弟。

终于找回来了。

车子开的不是之前那条路。

郁南已经整理好情绪见状问到:“你带我去哪里?我们不是要回酒店吗?”

看他那样子质问得率直可爱严思危微笑道:“是回酒店。不过之前的酒店体验不好你们明天又要坐飞机我已经让人换了一家。”

郁南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人家了闷声闷气地“哦”了一声。

严思危说:“哥哥永远不会骗你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好。”

郁南不做声。

很明显他想起来了正为刚才那一声脱口而出的哥哥觉得懊恼。

这样喊严思危让他觉得自己背叛了同样爱他的郁家。

真是烦恼呀。

郁南察觉自己特别抢手。

现在严家不强迫他回去了郁家也不愿意放手了郁南轻松的同时还有了甜蜜的负担。

这样也好至少他不会再去想宫丞的事了。

将郁南送回去后严思危开车返程迫不及待想告诉所有人郁南喊他哥哥了。

到时候连存在感都没刷到的父亲脸色一定很好看高压政策下生活了二十九年的严思危难得产生了愉悦感。

半途中他思索起郁南的话。

他当时听到那声“哥哥”情绪太激动此时才想起郁南说“不要再提起这个人”的时候是在哭的而他竟然只顾着自己连纸巾都没给他一张。

严思危咬紧牙关脑海中渐渐浮现一个可能——郁南完全不知道在被宫丞包养。

如果是真的那么说明他的弟弟被人玩弄了。

郁南与家人回到霜山并没有待在城里而是和郁家人回了多年未回的老家祭祖顺便祭拜郁姿姿的亡夫也就是郁南的爸爸宽慰他郁南的身世算是一个圆满的交待。他们度过了大年十五才重新启程回到城里。

谁知一回去邻居就告诉他们有人来找过郁南。

对方形容:“好高的一个男人很英俊的!看上去有三十几岁不说话的时候吓得我腿软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有气势的人。”

郁姿姿不解:“宝贝是谁?”

郁南心中一惊手心不自觉攥紧:“阿姨什么时候的事”

邻居说:“就是你妈妈走的第二天!我告诉他你妈妈去深城了他就道了声谢走了。”

郁南想还好他们的机票返程是隔天不然很有可能碰上。

邻居却还在叙述:“啊哟我看他下楼还有保镖接着司机什么的给开车门排场好大的。我儿子也看见了他是学传媒的说好像是他们上次做个专题的那个什么富豪榜排名前二十的人。南南你怎么认识他的啊?”

郁南手心布满了冷汗。

“我不认识。”

说完他就进门了郁姿姿回来后其实想问问他但是她心思细腻大约知道了对方就是宫丞。

虽然不知道宫丞与儿子是怎么回事可是看郁南明显不想提起郁姿姿便也未提她相信郁南可以处理好若是郁南不想说她不会去逼问他的**。

只是接下来郁姿姿就变着法给郁南煮好吃的。

郁南这段时间一心一意陪伴家人与覃乐风也恢复了联系。

有家人朋友在侧郁南以为自己已经好了。

可是伤痛仍在夜深人静时袭来。

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会梦见男人从身后将他拥住亲吻他的发顶沉声叫他“宝宝”。

每当这时郁南就会猛然惊醒然后睁着眼睛看窗外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

他害怕了。

明明不敢是痛苦也好痛恨也好他都不想继续想起那个人可是他的潜意识扔在贪恋那份温柔。就算他知道那温柔全是假象他也没办法骗自己——他的心痛的是未曾拥有。

他一见钟情全情投入去爱的人什么都是假的。

余深在微信和他联系询问他假期作业他一份也交不出来。

余深:[宫先生前几天找我了问你的情况。我见他神色不对咄咄逼人好像我不把你交出来就要吃人一样。你换号码又是这种状态是不是和他有关?]

郁南却对他说:[老师对不起我……以后不想再来画室了。]

余深:[新手机号发过来。]

郁南乖乖发了过去。

谁料几秒后电话就打过来余深在电话里劈头盖脸将他一顿骂:“还换号码?不就是分手?有什么了不起?你离开宫丞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真当我是看他面子才收你?要是担心画不好给我丢脸你就给我振作一点拿出点魄力这么点挫折就把你打倒了才会丢我余深的脸!”

郁南:“……”

余深又骂:“恋爱脑!你一失恋就连智商都降低了?画画才是你的出路!画画改变命运你忘了?!!”

画画改变命运。

郁南曾经奉为座右铭。

那个从画画中就能得到快乐那个内心纯粹毫无杂念的自己。

郁南无比怀念。

逃避不是办法勇敢去面对才能迈过这个坎。

那个瞬间郁南似乎醍醐灌顶。

被骗算什么被玩弄算什么他还是郁南。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的郁南。

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还有更美好的东西值得去追寻。

将宫丞当成人生路上的一个陷阱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再往下看他在网上看到过一句很中二的话——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人渣。

他还年轻他错得起。

作者有话要说:宫某人还债吧。下章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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