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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前奏(上)(2 / 2)


郁南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那只手从握住他再到与他十指紧扣他们的手指缠绕得毫无间隙好像一松手就嫌距离太多必须要每分每秒地皮肉贴近才算是相握。

细密的疼痛持续间那只手一直没有放开他也没有松开他的眼睛。

直到郁南的脖子都僵硬了他们也不曾变化过姿势。

时隔一年半玫瑰花的微瑕之处再次变得完美这辈子郁南都不用再遭受痛苦了。

他的疤痕早被完全遮盖做这些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象征着一段旅程的终结。

在俞川的一声“好了”之后那只手也松开他了。

郁南骤然掌心一空脖子却僵得无法及时转过去。

好不容易调整好了他坐起来一看房间里除了俞川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掌心的热度提示着有人曾经来过曾经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熬过这痛苦。

“……呢?”他惶惶然不知道要怎么称呼那个人。

“走了啊。”俞川取下手套和口罩“干嘛他上次来工作室看了你的纹身资料当时就承诺说下次要来陪你。现在陪也陪完了难道他还不走。”

郁南脑子里空白一片。

他下意识地把衣服穿好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十分钟了。”俞川看了下表。

郁南陡然惊醒。

他转身就往外走走着走着小跑起来。

布料摩擦着身上的疼痛之处他只觉得心里更疼得厉害一点。

其实他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如果真的追上了他又该和宫丞说什么话他通通不知道。

他甚至搞不清楚宫丞今天这么做到底是一种守候还是一种告别。

那就见一面……只是这一面。

俞川工作室外是一条小巷巷子里也空无一人更没有车。

他一路跑出小巷身上竟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跑得气喘吁吁几乎快哭了。

等他终于跑出那条似乎长得没有尽头的小巷子蓦地顿住了脚步。

街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车是他熟悉的那辆加长型奢华低调黑色车漆反射着锃亮的光。

郁南走了过去。

他敲了敲车窗。

几秒后车窗终于缓缓降了下来露出宫丞成熟英俊的脸庞风华未减似乎在等他先开口。

郁南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宫、宫先生。”

宫丞笑了下唇角有好看的弧度:“南南好久不见。你长高了。”

听到这声“南南”郁南脑子里“嗡”的一声忽然就慌张了起来。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着慌乱脸上有一层不知道跑步还是怎么弄出来的薄红鼻尖有细汗令他看上去水色动人。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复这一句竟无厘头道:“那、那个上次我送你的那个木雕灯你好像还没有还给我。”

车里。

暖气开得很适宜。

这辆车依旧开得那么平缓后座的空间依旧还是那么大。

郁南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在这辆车上如此正襟危坐连后背都没有靠上椅背因为气氛实在是有点冷场。

宫丞坐在他的左边闲适地靠在椅背上脸看着窗外侧面线条冷硬。

从方才郁南提起想要回木雕灯而宫丞收起笑容说“只能麻烦你自己来拿”的时候两人之间就完全冷场了。

分开一年半很难找得到合适的话题去打破这种场面。

郁南手足无措他总不可能说自己刚才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

“很疼?”宫丞转回头开口。

因为距离隔得太近藏了低音炮的声音就在郁南耳边让他耳朵发痒。

他小猫般惊回了神:“什么?”

宫丞说:“刚才纹过的位置是不是很疼?你这样坐着应该很难受。”

原来他注意到了郁南的坐姿。

郁南当然是疼的不过他这么坐只是因为太紧张。

宫丞不等他回答从储物格里取出一个卡通颈枕——那是郁南过去买的说宫丞常常坐车买一个颈枕送给他让他舒服些。

郁南看着这个颈枕没想到它竟然还在。

宫丞把这个本用于脖子的颈枕从后面圈在了郁南的腰间他的动作轻柔保持着很好的距离确保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他问。

郁南提线木偶一样试着往后靠了下老实道:“其实我是屁股疼。”

左侧的半边屁股方才遭了秧坐着觉得火辣辣的。

宫丞讶然开玩笑般道:“那你就只有坐我腿上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前排的司机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一位。

闻言差点往后面看堪堪忍住了。

那个上车的小少年司机还以为是哪位晚辈。即使宫先生也不老两人说出这种话也有些太让人意外。

郁南脸红了下闭起了唇。

他忍不住又想这么久以来宫丞有没有过别的人。

“说笑的。”宫丞对他说“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比如学业什么的在国外习不习惯?”

郁南“嗯”了一声说:“很好啊。学校的课业很丰富课后也有很多活动可以参加。”

宫丞道:“是吗。我想想——你去了有多久了?”

郁南说:“有大半年了一月笔试三月面试我等到通知后是七月份去的先念了三个月语言班。”

宫丞便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时间与身份差距让他们并没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于是便彻底冷场了。

陌生感席卷而来郁南惴惴不安不由得开始后悔他就不该追上来。

有什么好见面的?

果然又冲动了。

车子很快就行驶到了目的地——过去他们同居的那套房子。

宫丞输入密码的时候郁南并没有去看如果密码改了他会难受密码没改他会更难受所以干脆就不看了。

房子里和过去相比已经有了变化。

整个风格变得很冷淡目之所及处一件杂物也没有看不出什么生活痕迹只有桌上一个那个没有来及收捡的咖啡杯显示着这里平时有人住。

宫丞换了鞋对他说:“直接进来。”

原来是已经没有了他的拖鞋。

郁南穿着室外的鞋往里走了几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这里对他来说变得有些陌生了格局却未变好像每个角落都能回忆起相处时的一滴半点有过他们的影子。

宫丞在沙发的位置和他互相依靠着度过了许多闲暇时光他们坐在地毯上打过游戏在窗前做过ai还在桌前一起吃了很多顿早餐。

男人去房里半晌重新出来时说:“抱歉我忘了上次灯不亮让人拿去维修了。”

郁南本来就不是来要灯的。

他连忙摆摆手尴尬道:“没关系。”

宫丞道:“修好之后我叫人寄给你。方不方便留个地址?”

郁南心里怦怦地跳着胡乱点点头:“好啊。”

宫丞拿来纸笔郁南刷刷地写下来地址幼圆字体还是那么可爱他的动作却十分迅速。

他心里有了说不上来的失望。

是因为宫丞没有管他要电话号码吗?

他搞不清楚。

他知道没有人有义务一直等着另一个人况且他当时甚至没有给宫丞留下任何回应。

今天他们相遇在工作室很难说明宫丞不是履行一个“下次我陪你去”的诺言。就像这里一样……一切都已经变了。

宫丞撕下纸条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将它折好了装进衣服的口袋里。

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郁南甚至都没坐一分钟没喝一口水就主动提出要回家了:“我家人还在等我我得早点回去。”

“严家?”宫丞问。

“嗯。”郁南应了声“我现在在严家住。”

当初哭着离家出走不愿意去亲生家庭的孩子已经回家住了。郁南话音刚落就想起那次宫丞劳师动众地来接他就因为他一句话便启用了私人飞机。他也想起了那时自己多不懂事竟骑在宫丞的脖子上当做骑马。

这些回忆让他为当年的幼稚脸红。

宫丞淡淡说好还打了个电话叫司机送他。

一切仿佛都尘埃落定。

郁南走到门口忽然扶住门框道:“我明天就走了要回f国了。”

他话一出口才有些懊恼。

宫丞只是应了声:“好。一路顺风。”

“再见。”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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