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众人瞩目的生辰宴终于开席了。
尹翩翩作为这次宴会的主角,一大早就被侍者叫起来打扮。她以前从未穿过如此华丽的衣裳,戴过如此多的首饰法宝,站在镜子前,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光彩照人的美女竟是自己。
脸还是那张脸啦,但气质完全不同了。
果然有钱就是好。
尹翩翩在去往宴会主厅的路上,足足有三十六位侍女在后面跟着。她每走一步,头上的飞凤步摇便晃一晃,晃得人目眩神迷。
半路上,有人叫住了她。
尹翩翩高冷地回转身去,发现是荡尘宗的光霁仙君夏光和,前两天来找她还护心暖玉的那个。
他今日的扮相更加隆重,一身贵气华袍,金色的绣线精致而繁复地绣着太阳的图纹,从前到后,金光流转。高高绾着的冠发上插着一枚黑玉簪,衬得他肤色更白,整张脸都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看到他,尹翩翩莫名想到了开屏的孔雀,不禁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
她本就生得极美,再这样微微一笑,便显得明艳不可方物。夏光和走过来,发现她一见到自己就笑,眉眼间就更是意气风发了。他迎上去道:“阿翩,你今日很美。”
尹翩翩嘴角的笑意淡去,点了点头,“你有什么事吗?”
夏光和拿出一个小木盒,将盖子打开,里面赫然是尹翩翩之前碎掉的护心暖玉。他捧着木盒递到尹翩翩面前,讨好道:“你专程派人将此物托付于我,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来把它亲自交还给你。”
尹翩翩收下东西,发现他还不肯走,静静望着他,“还有事?”
夏光和愣了愣,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你都不仔细看看吗?”
“不用了,”尹翩翩微笑道,“这是我谢师兄当年留下的,我打算等他回来就还给他,多谢你了。”
这话说得很直白,夏光和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意识到自己居然把别人的东西当宝贝,心中又羞又恼,忍不住解释道,“我,我以为这是你的贴身之物……”
“其实我不想麻烦你的。都怪掌门师兄,他太小题大做了。”尹翩翩有些无奈。
夏光和仿佛更受了一层打击,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原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吗?不,不会的,方才明明她一看到自己就笑了,笑得那样开心,那样真实,她一定是喜欢他的。
可为何她对自己的态度又如此疏离?夏光和想不明白,只能怔怔看着她的背影远去。
一道讽刺的笑声从背后传来,夏光和恼羞成怒地握拳,“何人?”
“啧啧啧。”
那人踏着散漫的步子从他身旁经过,一副看了很久的好戏的模样。夏光和见他一身华贵青衣,又挂着流芳阁的腰牌,便猜出这位就是那传言中的纨绔少主,龚清。
他皱眉,反感道:“龚道友为何偷听他人墙角?原来流芳阁的规矩便是这般?”
“谁偷听了?”龚清不乐意地挑了挑眉,“本少主只是路过而已。这是去主厅的必经之路,人人都可路过。”
说完,他又揶揄地轻笑了声,“没准儿明日,夏道友的光荣事迹就要传遍了。你选的这个地方,可真是不合时宜啊。”
夏光和的脸色瞬间阴沉,他恨不得拔剑砍了这个说风凉话的家伙。然而理智限制了他的行为,最终他只是咬牙切齿地抬起了拳头,恨然道:“我警告你,守好你的嘴。”
“哎呀,怎么冲着我撒气呢?”龚清装作无辜的模样,实则心里乐开了花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夏光和在尹翩翩那里吃瘪,他居然这么开心。
开心之余,又添油加醋道:“刚才路过的不只是我,还有游医仙呢。”
游,冠,玉!
夏光和一想到这个名字就来气,这个小人!他看到了居然也不作声,恐怕是在背地里笑话他呢。
龚清见他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对于自己这引火上他人身的一招非常满意。他悠哉悠哉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不再与他耽误时间,往宴会主厅里走去了。
一进宴会厅,他便看到了坐在上首的尹翩翩。
啧。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品味还是一如既往地差。龚大公子如此想着,便朝上首递了个不忍直视的眼神。
尹翩翩感受到他赤.裸.裸的嘲讽,嘴角的笑意不禁一滞。
她不开心了。
为什么这人走到哪里都能惹她不快?
真是烦人!
她干脆移开目光,不去看龚清,眼不见心为净。
落座后的龚大少主,感觉到自己被忽略了,顿时又暗搓搓不满起来。他三番两次给尹翩翩递去眼神,但都落了空,最终只能一个人郁闷地喝起酒来。
宴会厅里逐渐热闹了起来,尹翩翩的几个徒儿也依次进场,坐在了她下首的位置上。
她扫了一眼大徒弟,见他羞愧得低着头完全不敢看她,不明白这又是怎么了。上回她将谢殊送走以后,便把他抬回了自己的房间。自那以后谢华予都像躲着她一样,总以功课忙为借口,不与她碰面。
尹翩翩完全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她又瞥了一眼二徒弟,发现妖王笑眯眯地坐在那里,正品尝着琉璃盏中的葡萄。总有人去他那里搭话,他便也极其耐心地听着,时不时与他们寒暄两句。然而实际上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每当她朝他望去的时候,能都恰好遇上他投来的视线。
尹翩翩:“……”
她又移开了目光,看向自己的小徒弟。
小潮生今日神情有些低落,坐在那里不吃也不喝,有人经过也不搭理。不过他平时一向沉默不起眼,大家也都不会注意到他,除了少数人知道他是鲛人一族后有些吃惊外,便再无其他了。
尹翩翩抿了抿唇,有点想过去摸摸他的头。
他的头发柔滑又细腻,实在是太好摸了,摸一次就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