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都是些猴子。”
青年打开?冷水冲淋在身?上,不这样做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呕吐。
视而不见的麻木。
听而不闻的不仁。
闭口不言的冷漠。
咒术师的尽头只有一片同伴留下的尸山血海。那些被保护着的,蛆虫般翻涌的非术师们……全部都是些进化不完整的猴子。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刚解开?衬衣扣子将湿透的衣物?扔进不远处的盆子里,放在更衣室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无穷无尽无休无止,片刻喘息也不给人?留。
“夏油。”青年光着上半身?出来接电话,淌了一地水:“什?么?任务。”
辅助的声音忽大忽小,就像老旧破烂的喇叭,一句话也要说得断断续续。他安静听了一会儿,说是某处偏远山区上报了关于?咒灵的消息。
“知道了。”他挂断电话,深呼吸。
这种事,有必要专门让他从东京跑过去一趟吗?
返回浴室,就着冷水匆匆洗去上一个任务留下的咒灵残秽,二?十分钟后神色犹豫的青年出现在宿舍——离开?前还?是要清理下个人?用品,不然不知道得堆到什?么?时候。
“咦?”隔壁的好友听见动静走过来看,他安静了一会儿拉下墨镜:“杰,你是不是瘦了?生病了?”
“没什?么?,我?没事。”他匆忙抬头敷衍的抿了下嘴角:“苦夏而已。”
“哈哈哈!我?看你是凉面吃多?了吧!”好友开?了句玩笑,可他笑不出来。
堵在喉咙里的话说不出来,只能和着苦涩咽下去。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动了动,最终他也没能应和他:“我?走了,新任务。”
“哦哦!回见!”没心没肺的笑声被他抛在身?后,青年逃跑似的关门离开?宿舍。
走出连同内外的参道时他还?在想,车票应该已经订好了吧,那么?远,地图上都看不见标识的山村,难道要开?车过去?怕是油费也不少。
没想到还?真就是监督开?车过去。
窄□□仄的车厢空间,就像是具正在移动的棺材。外面热的要死,远远向前望去,路面像是在凭空摇晃。
又不是地震,只是晒而已。
我?讨厌夏天?。
坐在后排闭目养神,忍受着眩晕与呕吐感同时上涌的年轻咒术师这么?想着。
连续走了好几?天?,到第四天?下午,他们才找到那个上报有凶恶咒灵作祟的村子。天?气不好,阴沉沉的,闷得喘不过气,一整块乌云像是马上就要垮下来似的压在头顶。
咒灵……有倒是有,也就二?级左右。说白了,不过是这些村民担心花了钱也请不到咒术师,索性将情况说得格外严重,连寿终正寝的死亡也尽数推到所谓的“鬼怪”头上。
话说他要是那位死者估计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这么?热的天?,就为了遗产分不平均这点事硬是拖着不肯下葬,尸体都臭了……
“那个,这位先?生。”
本来他已经打算走了,生得奇形怪状的村长谄笑着凑上来拉着夏油杰不放:“麻烦您,我?们这儿还?有别的,就是那种鬼怪,您知道吧?”
他笑得很丑,肥肉堆在脸上,嘴一咧就露出交错的牙齿,像只鬼鬼祟祟的猴子。
青年耐着性子等他说话:“您可以说得简单明白点。”
“好好!就是,那种鬼怪也不是凭空出现对吧。总是被什?么?不吉利的东西招来,我?们这儿就有这种困扰。”他搓搓手:“麻烦您顺手解决掉,或者带走也行。”
“咒物??”他没想那么?多?:“带路去看看。”
为了避免将来再跑一趟,他认命的低头跟在村长身?后。
这么?烂的烂泥路,咒物?别是扔在猪圈里!
等他们路过猪圈来到一处废弃防空洞洞口,他还?心有余悸的安慰自己:还?好不在猪圈。
然后……防空洞下的私刑牢狱中,青年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那是什?么??!
一对抱在一起的小女孩。
鞭痕,瘀伤,烧伤,烫伤,刺伤……但凡人?类可能造成的肉1体伤害,你都能在这两个孩子身?上看到。
“……”
“这两个就是灾星!都是她们把?鬼怪给招来了,请您把?她们解决掉,这样我?们就安全了!”
猴子还?在吱呀吱呀没完没了的吵闹,跟他一起下来的女人?点头附和:“是啊!灾星!呸!总是说些怪话。”
“……”
头很疼。
他抬起手,拇指用力按压眉心:“……我?知道了,请大家先?到外面去。”
两个女孩拼命想将对方护在身?后,她们太小,可能还?不明白“处理掉”是什?么?意思。
他操纵着一只小咒灵,隔着铁栅栏哄那两个孩子:“看,别怕,很快的。”
胆子大些的女孩被吸引了注意力,胆子小些的躲在后面用力拽着她的衣服要她远离栅栏。
有咒力,能看见那些无形之物?。
是幼年的咒术师。
都杀掉。
那些猴子,都杀掉,然后就离开?。
不想回学校,这种痛苦的工作,也不想再继续。
没有意义。无论他祓除多?少咒灵都没有意义,人?心是黑洞,汩动着永远也不会减少的恶意。
救不了后辈,至少还?能救这两个懵懂幼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