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封捷报送到青田村时,桥头蹲守的众人?一致认为是阚守礼的。
申长昀那么年轻,便是再好才学,不下场个几回,都不一定能摸到秀才门槛。阚守礼就不同了?,他?已是磨砺多年的了?,今次赴考前又是信心十足的派头,这不,果?真就中举了?!
自?乡试后就日日守在桥头等喜讯的顾氏当即晕了?过?去,若非有那眼疾手快的人?接了?一把,非摔得头破血流不可。不过?这样天大的馅饼,摔破头也?值得,那叫鸿运当头!
重新出现在人?前的阚香玉没管晕掉的顾氏,游魂般迎上?前:“喜报是,是不是,给阚老爷的?”
声音是颤抖的,隐在袖中的双手哆嗦个不停。
她深吸一口气,而后屏住呼吸,双目死盯着听差手中的红纸,一步步走?近,走?近那个她期盼已久的美梦。脚步放得轻之又轻,深怕把即将到手的美梦惊飞一般。
“是我爹的吗?”强做镇定,又把话?问了?一遍,灼热的目光几乎要将那一纸捷报烧穿。
“你爹?”那听差闻言一笑,“咱们的秀才公估计生不了?你这么大的闺女?。”
阚香玉的脑子此刻正处于罢工状态,一时间没太明?白这是何?意。
“这还听不出来呀?”另一个听差哈哈大笑,“秀才公姓申,不姓阚!”
轰隆——
似一道惊雷落在了?阚香玉头顶,她怔愣在当场,三魂七魄霎时间都离了?体。
桥头却是炸开?了?锅,村民们一个赛一个的惊讶。
“真是申家?老幺呀?哎呦不得了?!”
“欸?怎么没他?家?的人?呀!我记得前几天申家?老二还在这等呢!”
“被老幺……不对,现在要叫秀才公了?。被秀才公叫回去了?!”
也?正是因?为申长昀的这一举动,让众人?误以为他?考砸了?,自?知无望,所?以才不让家?里人?来桥头白等。
谁成想?恰恰相反,人?分明?是成竹在胸啊!
“哎呀赶紧的,快去申家?告诉一声儿!再来个人?给差老爷领路——”
听差们在村民们的带领下敲锣打鼓往村东去了?,扶着顾氏的两人?急得不行,又是扇风又是掐人?中,顾氏总算悠悠醒转,那两人?忙丢了?手向申家?奔去,深怕去的晚了?捞不到喜钱。
顾氏从那些人?的奔走?呼号声中也?算弄明?白了?,合着她是空欢喜一场?
“爹他?没考中啊!”
“胡说!”怔愣中的阚香玉回头,狠瞪着顾氏,“院试和乡试本不是一起考的,院试开?考较早,县城离咱们这又近,喜报早到也?不奇怪。爹的喜报晚些送来也?是正常的,是正常的……”
说到最后,近乎喃喃自?语。
“但愿吧。”心情大起大落之下,顾氏有些消沉,禁不住抱怨道,“乡试都考完了?,爹为了?等开?榜,待在府城不肯回,你哥竟也?跟着长在那了?!好歹通个音信,爹他?到底有底没底,也?跟家?里人?说说,省得咱们在这丢人?抓瞎。”
阚香玉没搭理她,眼睛犹盯着远方?。路的尽头,下一拨报喜的听差或许正在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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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青田村都惊动了?,不管村东村西还是村南村北,一股脑全都涌向了?申家?。
县学的听差把喜报送到,申家?众人?从不可置信到欣喜若狂,一系列情绪转变之后,还是梁氏最先稳住阵脚。散喜钱、招待听差、安排酒席、请戏班子,都是题中应有之义,银钱如流水般花出去,但是她一点也?不肉疼,因?为花得值!太值了?!
申家?祖辈积德,长昀今日考取了?秀才,便是倾家?荡产也?心甘啊!何?况老二媳妇说得也?不错,今日花出去的,他?日都会千倍百倍的还回来。和远大前程相比,眼前小利实在算不得什么。
“流水席要摆三天呢!”甜妞以夸张的语气伸出三根手指。
“嗯,听说了?。”
这两天不少帮工先后都来跟冬小施请假,要去申家?贺喜吃席。起初大家?还有些顾虑,毕竟申家?和老屋的关系有多僵,村里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如今她们在老屋这边干着活领着工钱,却要去申家?吃席,说得好听些是贺喜,其实谁不是存着一份讨好的心?沾沾喜气的同时顺带拉拢拉拢关系,寄望于秀才公以后飞黄腾达了?还能记得提携乡亲。虽然希望不大,那也?比不去得罪人?的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