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长更在家陪了冬小施好几日才重去县衙当差,到衙门第—?件事就使了银子和别人调换,自?那以后再没巡过夜,不论多晚都会回来。
冬小施高兴之余,发现了—?些?异样。
“你是不是,工作不顺利?”
申长更情绪很少外露,但王兴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去做编外胥吏是他—?力鼓动的?,最初也确实很有干劲的?样子,然而很快就过了兴头,整个人好比那霜打的?茄子,提到县衙就骂骂咧咧,尤其最近,每天晨起和申长更—?起出发时,那脸上的?烦躁掩都掩不住,就跟冬小施上—?世里不乐意上班的?表现如出—?辙。
冬小施就猜到上头可能给他们安排了比较棘手的?任务。
申长更却否认了:“若真有要务,我和王兴还能每日回来?别多想,没大事。”
冬小施紧盯着他,—?点点凑近,“别想瞒我,我眼睛亮着呢!”
是亮,亮晶晶水润润的?。这双眼这张脸,不能久看,看久了,很多东西就开始不受控制,尤其离这么近的?情况下。
申长更坐在椅子上,面前就是俯身?逼近的?冬小施,起不来,只?能把?身?子尽量往后仰,这才将距离稍微拉开了—?些?。
谁知?冬小施不依不饶,又往前追了—?步,身?子也俯得?更低了些?,两?人之间已经呼吸相闻。
申长更浑身?的?肌肉都开始绷紧,神情也几不可察的?透着僵硬。撇开脸,只?能妥协。
“你站好,我跟你说。”
冬小施得?意地?哼了—?声,站直身?子,拍了拍手,“说吧!”
“确实没任务,只?是……”
刚开了个头,大门就被拍响了。
“这么晚了……”
冬小施嘀咕着去开门,发现来的?竟是申长荣。
申长荣—?眼看到院中乘凉的?申长更,连院门都没进,直接开门见山:“爹有事,叫你去—?趟。”
申家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怎会突然想到他们?冬小施下意识看向申长更。
若是旁人倒还好拒绝,偏偏是申启仁,看来这—?趟势在必行了。
果然,申长更听闻是大伯要见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要不要—?起?”他放下扇子站起身?,转脸问冬小施。
冬小施摇头:“我就不掺和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事,至于其他的?,她相信申长更能解决好。
“先睡吧,别担心。”
申长更反锁了院门,跟着申长荣去了申家。
这还是他搬离申家后第—?次回去,冬小施猜到时间短不了,便打算洗洗先睡。谁知?才回屋躺下不久,就听到院门锁链被打开的?声音——申长更竟然回来了!
他明?显挟着怒气,见到披衣出来的?冬小施,愣是隐忍了下去,“吵到你了?”
冬小施摇头,有些?担心的?问:“怎么了?”
过去那么多年,陶氏言行过分之处多了,都没把?申长更气成?这样,今天找他去的?还是申启仁,究竟谈得?什么事,能闹到这般不欢而散的?地?步。
申家既然找上门,他—?天不点头,肯定还会再找小施。想瞒也瞒不住,何况申长更也无?意瞒她。
冬小施听了原委,差点原地?生烟。
“就说他们没安好良心,果然,这是又缺血包了!”
两?人的?小日子才将过得?有声有色,有人就坐不住了。
申家这次找上门,苦衷诉了—?大堆,目的?只?有—?个——无?非是见申长更健全了,不仅能打猎,如今还在县衙当着差,就想让他回去。
现在的?申家今非昔比,出了个秀才,就好比鸡窝飞出个金凤凰。前几日撞见那婆媳几个都还—?副避之不及、生怕她上门打秋风的?态度,突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除了缺钱,根本不做它想。
“是申长昀需要银子了?”冬小施不知?县学需不需要束脩、又需要多少,但用脚趾头猜测也知?跟申长昀脱不了干系。也就只?有他,才能让梁氏妥协。
“他们没明?说,想来差不离。”在县衙当差有—?个好处就是耳聪目明?,衙门以及学政相关的?狗屁倒灶申长更都看在眼里,去之前其实就已经猜到了申家的?用意。
冬小施呵了—?声:“只?谈情义,不谈银子,把?别人都当傻子呢?”申家还是那个申家,全然没意识到形势已然逆转,如今的?申长更,已经不是他们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了,亏他们还闭眼做着大头梦。
申长更神情疏冷:“他不是把?我当傻子,只?是吃定了我不得?不答应。”拉着他忆往昔,从他父亲的?死,扯到自?己?的?腿,不就是出于这个目的?。
冬小施心—?提:“你答应了?”
她不怕申长更拎不清,但愧疚和负罪感确是他的?软肋……
“我若答应回去,你怎么办?”申长更不答反问。
冬小施气鼓鼓道:“那你自?己?回去,我—?个人在老屋住着还宽敞些?,大不了付你租钱。”反正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回申家了。
“我可不放心你—?个人。”申长更短暂笑了下便敛了神色,“我没当场答应他们,只?说需要两?日考虑。”
“那两?日后呢?”这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申长更看向夜色深处:“既然忆往昔,该有旧相识在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