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几棍,不过不碍事。阚虎提前打过招呼,动手的是自己人,打得是空心?棍,瞧着吓人,不伤筋骨,休息几天就好了。那个蒋县丞忒难缠,若非阚虎在知县跟前还有些脸面,帮着求了情,这?次怕是不能?善了。”
王兴交代了一番便?回家了。
冬小施把申长更拽到?东屋,二?话不说让他脱衣服。
申长更犹豫了一下,怕吓着她,不肯。
冬小施才不管,把他推坐在椅子上,直接上手扒了他上衣。绕到?后面一看,宽阔结实?的背上一片青紫交错的棍痕,已经肿得老高,有些地方还渗着血丝。
冬小施咬牙,气得跺脚:“这?还叫打得不狠?”
申长更如实?道:“确实?不狠。若真狠着劲打,骨头都能?敲碎,次一等的皮肉伤也得个把月恢复,你瞧我,行?动如常,便?知没有撒谎。”
冬小施听闻过衙门里连挨打都有门道,不过打在别人身上,她全当?故事听了。可现挨打的是申长更,她见不得申长更身上有伤,也怕他有痛不说咬牙硬扛。
“为何不去县城或镇上医馆看看?”
从王兴那得知王五回来报信了,怕她慌乱,这?才急着往家赶的。申长更抿了抿唇,道:“这?伤我有数,在家处理一下就行?了。”
“那,我给你上药。”瓮声说完,去炕头拿了自制的简易药箱过来。上药、包扎,沉默着完成后才让他把衣裳穿起。
申长更系好系带,转过身,对上她仓促撇开?的脸,却没忽略她通红的眼圈。叹了口?气,将人拉到?自己跟前,伸手替她轻擦了一下面颊。
冬小施不止是心?疼,她还气,气那些贪官蠹吏,也气自己,“我还是去晚了。”
要是早一些、快一些,申长更也就不用?遭这?茬罪了。
“那些人就好比闻不得腥气的野狗,你若真拿了银子去赎我,他们?只会愈发咬着我不松口?,直到?把咱们?家扒干净为止。”
“钱不给他们?,给执刑的人,好歹再?打轻些……”
“姓蒋的就在旁边盯着,不挂点彩糊弄不过去的。别担心?,我真没事,不信你看。”申长更说着话就抡起了胳膊。
“你干什么呀!”冬小施急了,赶忙摁住他,“不许乱动,好好趴着休息。”
“那你也别再?多想?了。”
冬小施还能?说什么?伸手把他往炕上推,“院里吵,你就先在我这?屋睡会儿。”
申长更依言趴下,冬小施生怕压着伤口?,找了东西支撑在两旁,才把棉被搭上。
“明日总不用?再?去衙门了吧?”
申长更嘴唇发白,精力明显有些不济,不过为了缓解她的担心?,故作轻松地玩笑了一下:“就算我想?去,他们?也不肯再?让我去了。”
本是要辞职的,结果变成了辞退,不过殊途同归,目的达到?就好。冬小施也算卸掉了心?口?一块石头,心?情这?才松快些。
申长更正要阖眼,又想?起一事,“你前日拿给我的那几两碎银,我没怎么用?着,今日让王兴偷塞给那老伯了。他那点粮食本身就不够,又被踢斛踢掉了一半,回去补的话,且不说补不补得上,就说路远迢迢的,祖孙俩一老一小……索性替他们?交了,也免得再?跑一趟。”
冬小施点了点头,“那钱也有你的份,你有权做决定。”如果换她在现场,估计也会选择帮一把。
申长更沉默下来,冬小施以为他睡着了,蹑步正要出去,突然听见他闷在枕头里的感叹,“帮得了一个,帮不了千万个。”
冬小施听得怅然。
是啊,帮了这?一个老伯,还有那么多个老伯,他们?就是把家底都拿出去,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能?真正救万民于水火的,从来只有好的领导者和好的政策,可……
想?到?将来的国君是个傻子,冬小施的心?愈发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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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兴果然没说假话,在家休息了几日,那伤果然就消得差不多了。
如今申长更再?不用?去县衙受罪,这?让王兴羡慕不已,也想?跟着撂挑子,“回来打猎可比跟那些崽种待着有意思多了!”
申长更却不同意,让他再?坚持一阵子,至少坚持到?年底。却不肯说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