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我?和申长更?尚且无名无分,就?算我?和他已经成亲,还能成日盯着他绑着他不成?你能把他勾搭到手,只能说明他持身不正,我?们的感情也并不如我?自以为的牢靠。那样的话?我?反倒要谢谢你,帮我?认清了一个……”冬小施顿了顿,伸出两根手指,“是两个。一个不堪为夫,一个不堪为友。后果无非是我?不会再信任他,同时我?也瞧不上你,就?这么?简单。”
这坦荡到近似不留情面的话?,让石秋心里已经生锈的枷锁松动了些许。
“我?还以为……”
“以为我?会骂你狐狸精?然后扯你头发,与你打上一架?”冬小施想到那个场面,自己把自己给逗乐了,“甘嫂子?都说我?不是那份材料,亏你对我?有信心。”
笑?完,才认真起来:“石秋,男未婚女未嫁,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没什么?可丢人?的,我?相?信以你当时的处境,能走出那一步,一定需要无比的勇气。实话?讲,我?钦佩你的勇敢。你肯接受当初那个结果也好,亦或你心有不甘也好,这是你和他的事,而并非你和我?的事。倘有一天我?嫁了他,他负了我?,这也是我?跟他的事,不是我?跟你的事。你明白?吗?”
石秋怔怔看着她?,忽然扯动嘴角,似哭又似笑?。
冬小施指着她?:“你可别哭啊,你要是哭着从我?这出去,再让人?瞧见了,回头不定传成什么?样。”
石秋噗嗤笑?了出来,是一种很少见的、堪称畅快的笑?,似乎彻底抛下了什么?重负一般。
“其实我?早就?中意?他了,在我?爹给我?说那门亲事之前,并不是因为他从王濑手下救了我?,也不是因为他和王兴偶尔对我?家的接济。只是当时,我?碍于女儿家的羞涩,一直不敢说。后来我?成了望门寡,又受了王濑母子?的刺激,无日无夜不在后悔,所以才决定豁出去一回……结果你也知道了。”她?摇了下头,有些自嘲。
“不瞒你说,我?确是有些放不下的。但也只是跟自己较劲,并没有别的想头。我?告诉自己,只要他成家,我?就?彻底不再想了,后来他带回了你。我?又忍不住替他不平,他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要是你……”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有些歉然地解释道,“这只是当时的想法。那时跟你还不熟,了解不多?,又被?你的面容和身形给……你不会介意?吧?”
冬小施假意?抹了把脸:“你继续,我?忍住不哭。”
石秋瞪了会儿眼,才知她?是在玩笑?,摇了摇头:“这半年多?以来,亲眼看着你们俩之间相?处的种种——你是向来无遮无掩的,他是想遮想掩,却暴露愈多?……我?知道他心里那个是你。如果说最初只是因为领着你的工钱,才逼迫自己断了念想,那么?现在,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已经放下了。我?石秋再穷,也不会去贪图别人?的东西,和人?。”
院子?里静了下来。
两人?坐在堂屋门槛上,托着腮,齐齐看向没有月亮的夜空。
许久之后,冬小施感慨了一句:“没了男人?,多?了良朋,也算不错!”
话?落,转过身握住石秋的手,使劲晃了晃:“谢谢谢谢!”
石秋一头雾水:“你谢我?什么??”
“最近我?一直怀疑我?眼瞎,你证明了我?没瞎。你是好样的,我?也是好样的,我?们都是好样的。不像样的另有其人?!”到底心里积着怨呢,这时候还不忘踩上一脚。
石秋哭笑?不得,问:“真不是因为我?的缘故,让你们生了嫌隙?”
她?自己也不清楚流言究竟是在先在后,还以为是自己之前哪里露了形迹,让冬小施心里有了疙瘩。
今天来也是为了这个。流言蜚语听得多?了,已没那么?在意?,只是不想因为自己多?年前的一时冲动,导致他们之间产生芥蒂,那多?可惜。
冬小施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跟你没有关系。”
石秋再三确认,松了口气:“那就?好。”
顿了顿,又道:“别怪我?多?嘴,我?觉得,有误会的话?,还是趁早说开为好。明明都很在意?对方,这样僵持下去,你难受,他也不好受。”
冬小施何尝不想说开,怎奈对方不配合呀。
不过石秋的话?倒让她?脑中喷发了好几日的小火山降温了不少。
这些天只顾着置气,理?智都跑没影了,申长更?不肯说,她?可以自己去查嘛!
石秋走的时候,正碰上申长更?回来。点了下头就?越过他跨出门槛。放下了,也谈不上不自在。
申长更?的眉却是拧成了疙瘩。石秋这个时候来明显不是为了公事。
他担心的看向冬小施,冬小施冲他哼了一声,退后一步,哐当把堂屋门关了。
吃瘪的申长更?孤零零立在院中:“……”
翌日,冬小施找来甘氏和麻氏询问情况。这才知道流言在帮工之间传播好几天了,把石秋说得要多?不堪有多?不堪。
也怪她?最近疏于观察,没有及时获悉并制止。若非石秋昨晚登门,她?事后觉得不对才找人?来问,石秋还不知要背多?久的黑锅。
冬小施当即做了决定,将那个张口王濑娘闭口王濑娘、带头把脏水往石秋身上引的女工给辞退了。
“工钱结算到当天,也不亏了她?。王濑娘既是她?的精神领袖,建议她?跟着王濑娘走,这样才能走出美?好人?生。”
至于其他跟风搅弄是非且异常活跃的,都相?应罚了工钱。
“我?不管外面如何,在我?这,搬弄口舌捕风捉影说三道四的,不管是谁,一律不欢迎。抱团欺凌她?人?的,通通清退,没得商量。”
没人?敢有怨言,毕竟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经过这一整顿,老屋的流言顿时止消。先前骂石秋骂得过分的,都去找她?赔了不是。没人?再怀疑她?,因为任谁都看得出来,向来好脾气的冬小施这一通发作是为了什么?。
石秋一切如常,再加上甘氏和麻氏镇场,工作间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工作秩序。
而另一边,终于让冬小施找到了一些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