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长更问冬小施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冬小施自然说好。
申长更盯着她,发现她那双眼被肉挤得……不甚大,想从她眼神辨别真假有点困难,于是直接问:“有没有人欺负你?”
冬小施摆手:“没有没有,大家都很好、都很好。”
欺负嘛,什么算欺负?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一般的活又干不了,就去山上放个羊……除了陶氏说话难听点,几个孩子熊了点,其他在冬小施看来不能算欺负。
倒是自己,虽然很有大干一场好好报答申长更的心,从而也好让申家人不那么埋怨他,无奈身体实在太拖后腿,干啥啥不行,闯祸第一名。
冬小施内心天人交战了会儿,决定还是坦白从宽,反正自己的“丰功伟绩”他早晚都会知道,那还不如自己主动交代。当然,重点只说了烧房那事。
其实何用她说,灶房里火烧过的痕迹太明显,申长更方才进去就发现了,只没想到是冬小施干的。
“人没事就好,好在也没烧起来,不是什么大事。”
冬小施说出来后很是有些忐忑,他为了把自己留下已经和家里人闹得不愉快,自己竟还干出这种蠢事,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结果他说,人没事就好。
心底一暖,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胸腔激荡。就觉着,自己是不是无意间烧过哪柱高香啊,不然怎么就遇到这么好的人呢。
太多感激,谢字再多也无补于事,见他满身风尘一脸疲色的,便想表示一下关心,“你吃饭了没有?”
又想到他说刚回来,那肯定是没吃。
“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做。”说着就要往外走。
这几天她特别留意了,私底下也请教过甜妞,自觉已经掌握了烧锅的要领,做顿饭应该不在话下。
申长更不知道她的自信源于何处,长臂一伸把人拦下,婉拒了她的好意,“你歇着吧,我不甚饿,明早吃也一样。”
“那怎么行!”冬小施瞪眼,“我听说鹰嘴山离这还挺远的,赶这么远的路回来,怎会不饿?”
而且天才黑没多久,到天亮还早着,深深体会过腹中空空有多熬人的冬小施,不想让申长更也受同样的煎熬,还想再劝说两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恰合时宜地响起。
冬小施顿时笑了,“看吧,还说不饿,你肚子都……”
又是一阵咕噜噜,响亮无比,如在耳畔。
不对啊,好像是自己的肚子……笑容瞬间没了。
冬小施捂着腹部,一脸想装作自己不尴尬的尴尬,“那个,我……肠胃不太好,吃东西不消化就这样……”
申长更眼底漫出笑意,抿了抿唇,又将笑意压下,正经道,“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那就有劳你了。”
冬小施咳了一下,“不麻烦,不麻烦。”
两人一起进了灶房,冬小施猛地想起,做饭这事还没有问过梁氏。
申长更却道:“不用,他们知道我回来。”
知道,知道他回来怎么没动静?离家六七天了,好歹也得问问他累不累、饿不饿、在山里有没有遇到危险吧?就算睡下了,又不是寒冬腊月,起个床很难吗?
冬小施正纳闷着,见申长更已经挽起衣袖,忙道:“你歇着就好,我来。”
申长更看了眼还黑着的墙面,并不信她真会做饭,又怎会真让她做,“我来吧。”
他说得不容置疑,冬小施拗不过,就想看看能不能打打下手。出乎意料的是,申长更手脚麻利的很,根本用不着她。
锅是干净的,点火烧热后,撇点油进去,问冬小施能不能吃辣,冬小施说能,他又出去从外墙上挂着的干红辣椒串上揪了两个下来,洗净了也不用刀,三两下扯碎扔进油锅,炝香后兑几瓢水盖上锅盖,弯腰往锅洞添柴。
“我来烧!”冬小施觉得自己不能干站着,遂自告奋勇。
申长更也并没有因为这里曾是她的闯祸现场而拒绝,指了指灶门口的板凳,“你坐,我教你。”
冬小施想说不用。又想了想,她那都是理论,没有实操过,还是看看比较好,于是老老实实在板凳上坐下。
申长更曲起一条腿蹲在她旁边,一边往里添柴一边讲给她听:“不能一股脑全塞到后面去,不然堵住烟道,烟大呛人……也不能把柴塞的太结实,留点缝隙,让风进去,火自然会起来……记得时不时用火钩搅一搅,这样烧过的灰就会落到下面……你试试。”
冬小施依言照做。申长更在旁边看着,见没有大问题了,便起身舀了点面粉,再往面粉里点些水,拿筷子搅拌起来。一边搅拌一边观察着灶膛的情况。
上回的事确实留了些阴影,冬小施刚开始很有些手忙脚乱,不过想到他就在一旁看着,便觉有了底气,慢慢竟也上手了。
“柴添进去就好,不用一直盯着,无碍的。”见她面对着灶膛一动不敢动,离得又近,脸都烤红了,申长更指了指后面,“往后挪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