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小施哪能想到,上?午刚收到甘氏的提醒,中午就应验了——这不,收摊回去就被人给?堵了。
也怪她俩,大路不走,非钻小巷,小巷子有阴凉地呀,太阳晒不着,离镇口坐车的地方还近。
以往也没出过事,谁承想今日就被两个中年汉子一前一后堵住了去路。
冬小施以为碰上?了打劫的,又见光天化日之下?对方连脸都没蒙,顿时两眼一黑,觉得我命休矣——看来这不仅是要劫财,劫完还要撕票!
一点也不想看见绑匪脸的冬小施被迫看了个全脸,然后越看越觉得这俩人有些眼熟。
“就是东南拐卖火绳的那两家。”甜妞去打探过敌情,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冬小施恍然大悟,原来是同行呀!同行是冤家,但到底还是比绑匪好一些的。
冬小施强自镇定下?来,笑着打招呼:“两位大哥中午好呀!这是……”
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没甚好声气地截断她:“你好,俺们可不好!”
另一个瘦竹竿似的汉子比较圆滑,就道:“咱们好不好的,原怪不到小老板头上?去,但各家生意受了小老板地影响也是事实……”
话到这,冬小施哪还能不明白对方的来意?只不说话,一边观察周围形势,一边静等对方亮牌。
瘦竹竿见她没反应,笑呵呵继续道:“咱们兄弟今日也不为别的,就是想找小老板商讨一下?,定个能让大家都好的法子。”
这巷子拢共不到两步宽,周围并没有住户,只一个灯笼作坊还离得有点远,喊破了喉咙怕是也无用。
目光自靠墙斜放着的一堆毛竹上扫过,脚下?不着痕迹地移动。见瘦竹竿一副等回复的样子,冬小施噢了一声,顺着他的意问:“不知是什么好法子?”
“你看,自从小老板你来镇上?卖蚊香后,我们的火绳就不大卖得动了,这一日日的损失……”瘦竹竿搓了搓手,“咱们都上有老下?有小的,小老板是个善心人,必不忍心看着咱们全家饿死,那不如……带咱们兄弟共同发财如何?”
瞥到她似笑非笑的表情,瘦竹竿索性开门见山了说:“你把蚊香的配法说出来,作为交换,我们也把火绳的做法教?给?你。”
那火绳比她的蚊香更没有技术含量,用得着他们教?
“你愿是不愿?”络腮胡子可没那么好耐性,“不愿也得愿!”
强买强卖不过如此了。
冬小施露出个惊讶的表情:“不应该呀,你们的生意怎会受我影响呢?我的蚊香定价偏贵,除了刚开?始那几日的新鲜,消费得起的人毕竟有限,多是镇上?的住家,庄户人家都鲜少,即便偶尔贪新鲜买两包,也是和火绳轮换着使。两位大哥不妨算算,这十里八乡共有多少人?比起买我蚊香的,那肯定还是买你们火绳的居多,我还羡慕你们呢。”
本着知己知彼的原则,镇上?几家卖火绳的情况冬小施都关注过,虽说同行之?间存在竞争是必然的,但价格和购买力已经替他们区分好了客户群。买得起火绳的,未必愿意多花两文买蚊香;而愿意常来买蚊香的,自然也不会在乎那两文钱,她们要的是更好的驱蚊效果。
双方的目标客户虽有交集,本质上?却并没有很大冲突。
若要冬小施来说,这些卖火绳的还得感谢她才是!若不是她成天在那扯着嗓子科普蚊虫叮咬的危害,能引得大家都上心、继而意识到驱蚊的必要性吗?虽然她本意是宣传自家蚊香,但那些买不起蚊香的,退一步都去买火绳了,整个镇子的驱蚊生意也都因此带动了起来,已经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奈何有些人就是不知足。扯什么上?有老下?有小,本质还不是眼馋别家有更好的产品,就想夺了去给自家鸟枪换炮?
瘦竹竿卖惨不成,也不嬉皮笑脸了。这胖丫头果然不是个好糊弄的,相反,精得很。
既是软的不吃,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眼神示意了一下?络腮胡,两人齐齐迈步,朝中间包抄过去。
冬小施一边往墙边移一边道:“有话好好说呀!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吗?千万别想不开?,闹到县衙可不是好玩的……”
络腮胡子的脚步微不可查地一顿,反倒是瘦竹竿一副铁了心的样子,毫无惧意。
“你今日要是不把法子告诉我们,未必还有去县衙敲大鼓的机会!”
甜妞从没经历过这等事,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腿肚子直哆嗦,要不是冬小施始终拉着她的手,她怕是站都站不住。
但即便到了这一步,她也没开口让冬小施交出配方换两人安全。
瘦竹竿近一步催逼:“我能跟你好商好量,我那兄弟耐心可是有限得很,瞧见他那一身腱子肉没,一拳打死一头牛都没问题!”
络腮胡子配合着撸起袖子,甜妞直接抱头尖叫起来。
“闭嘴!”
虽然未必能引来人,两个中年汉子还是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左右。
待甜妞把叫声咽回去,又逼近冬小施,十指捏的咔吧响:“快着点,若是再磨叽,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既是这样、既是这样……”
冬小施前一刻还是一副又慌又乱的模样,下?一秒,突然抄了根手腕粗的毛竹在手,刷刷舞了两下,摆开?架势,神情凛冽的冲着他们:“亮剑吧!”
由于她这通操作,甜妞被撞到了一边,背靠着毛竹堆,一脸呆滞,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络腮胡和瘦竹竿也是一愣一愣的。
瘦竹竿率先?回神,清了清嗓子:“用不着剑啊刀的,我俩赤手空拳上,你俩小命都保不了,以为摆个花架子能吓唬谁?”
冬小施扯出个自认冷酷的笑,试图在自己的肉脸上按比例展现出三分?凉薄四分?讥笑五分?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