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那场雨的耽搁,今年的秋收本就比往年来得晚,家家忙着收庄稼,中秋也在忙碌中稀里糊涂过去了。
庄稼收完,还要抢晴耕翻土地,接着又是秋种。等地里的活儿忙得七七八八,用不着冬小施的时候,八月也已经接近尾声。
踩着秋老虎的尾巴,冬小施又去镇上摆了几?天摊。
初时还行,等进入九月,生意就开始一天差似一天。昼暖夜凉,蚊子萎靡起来,蚊香便不是那么必要了。
又坚持了一段时日,霜降一过,蚊香是彻底卖不?动了。不?止她这,县城那边也是同样情况。
冬小施叹了口气,知道是时候下?市了。
过去这些天,她们卖蚊香卖得可谓风生水起,阚香玉那边反被衬的不?那么凸出了,村里人谈及更多的成了甜妞,每每竖起大拇指夸她,也总要带上甜妞,还有那个丑八怪。
阚香玉憋了一夏的闷气,眼看对面的生意越来越差,这口气才算吐出来。
这天,三人又坐了同一辆车回去。同坐的虽多是外村人,有些已经熟识,闲谈间就问及近来生意咋样。
冬小施笑着摇头:“蚊子要冬眠了,我这蚊子药也是时候退场了。这不?,今天终于把存货清完,明天你们再想见到我可就难了。”
几?个妇人咯咯直笑:“小老板说话就是逗趣儿,那明夏你还来不?上个月底从你这买了几?包,我家小孙子终于睡了个安泰觉!”
“当然。”她暂时也没有旁的生财门路,明年落了户,用钱的地方指定不?少,说不得还得依靠蚊香维持生活。
“那就好、那就好……”
阚香玉嗤了一声,见众人看她,竟也难得搭话:“真羡慕你们,以后就清闲了,再不?必一趟趟往镇上跑,擎等着在家享福就好。哪像我这芦荟,春夏秋用得最多,到了冬天也仍旧能用,一年四季连轴转,想歇都歇不?成,累死个人。”
她突然搭腔,甜妞觉得有古怪,撇过头没理。
其他人接着话茬议论起来:“忙了一季,也该清闲清闲,好好猫个冬可不舒坦!”
“舒坦换不来钱呀!她俩虽则清闲了,你却是日日都有钱赚的。”
阚香玉看?向冬小施,眼神隐隐透着得意。
这凡尔赛式的言论冬小施又岂会?听不出,状似惆怅的叹了口气:“说得也是,清闲虽好,又哪有钱好呢?穷人可歇不?起,福也不?是那么好享的,看?来还需再找条门路才行。诶?甜妞,东北边那座山上,是不是还有很多芦……”
阚香玉突然呛咳起来,适时打断了她的话。
冬小施也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只笑眯眯看着她,直看的她浑身发僵,把身子转向另一边。
之后清静了一路。
“小施,你真打?算卖芦荟了?”从牛车上下?来,甜妞忍不?住问冬小施。
冬小施眨了眨眼:“吓唬她的,你还真信?”
甜妞瞧了眼走在前头的阚香玉,捂嘴笑了一阵子:“还别说,她刚才脸都绿了,真以为你要跟她抢饭碗呢!也不?想想,那饭碗还是她从你这偷去的。”
想起冬小施前不?久才说过以后不再提此事,甜妞挠了挠头:“其实她说得也有道理,这阵子咱们蚊香的风头是盖过了她,但到底只能卖这一夏,不?像芦荟……”
冬小施当然也想要个不受时节干扰的买卖,谁还嫌钱多呢?何况她挣的那点小钱远远算不?上多。
“一个农忙季下来着实累得不?轻,等歇一阵子再做打?算吧。”
甜妞瞅瞅她的脸,又瞅瞅她的腰,而后伸手?揪了揪她的衣裳:“我都后悔没帮家里干活了,瞧你,累是真的,又瘦了也是真的。”
提起这个冬小施就美滋滋:“对吧,我就说我衣裳怎么又大了呢!”
何止是农忙的功劳,从摆摊那天起,上午去镇上,下?午去放羊,晚上挤出空还得调配包装,给甘霖供货后更是脚不?沾地,点灯熬油都成了常态,社畜也不?过如此了。
身体上的劳累,精神上的压力,再加上本就苦夏、什么也没胃口吃,如此一番折腾下来,一个多月竟掉了有十斤肉!冬小施昨天还把衣裳拿去鲁阿婆那让她给收了收腰线。
“你也瘦了。”冬小施比了个V字手?势,夹住甜妞肉嘟嘟的下?巴左右晃了晃,“都能摸到骨头了。”
甜妞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娘也这样说的。”
虽没有冬小施瘦得快,但谁让自己干活没她多呢?小施白天喘口闲气的功夫都没有,放羊时也不?忘跑步,临睡前还要跳绳,跳完绳还不?忘做一套那啥子瑜伽。不?像她,时不时就给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