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上?门,必有喜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可申家能有什么?喜事呢?申大申二都成家了,孙辈又还没到时候,除了一个申长更……申长更!
冬小施眼睛一亮,快步撵上王媒婆,“王大娘,你是来给申长更说媒的吗?”
王媒婆回身把帕子?一甩:“怎会是他!是给申家老幺提的。”
给申长昀提亲?
申长昀比申长更小两岁,今年二十,作为金贵的读书人,在村里名声一直很好,按说早可以婚配了,但之前听梁氏抱怨,说他一心扑在学业上?,打算过?了院试才成家……怎地突然变卦了。
王媒婆也是个八卦的,见四下无人,便说与她听:“是镇上?郭员外家的二闺女,早几年就相中了申家老幺,姑娘家脸皮薄,一直憋着不肯说,眼看年岁一天天大了,家里要给她议亲,急了,这才求了爹娘做主。郭员外得知对方是个品貌俱佳的读书人,才学好,又有大好前景,才托我走这一遭。”
原来申长昀这次回来是为这事。
也对,好歹是个员外呢,对申家人来说,确实称得上?是门好亲。
不过?冬小施不关心这个,她把王媒婆扯到偏僻处,恭维道:“十里八乡都称王大娘你是报喜鸟,经你手撮合的金童玉女不知有多少?,你看……”
“呦,没想到你还长了张巧嘴!”王媒婆被夸得喜笑颜开,笑过?之后一脸了然地看着她,“是不是也想托大娘我给你找个婆家?”
说罢绕着她转了一圈,老辣的目光将她打量了个遍,边打量边摇头。
“还是太胖了些……脸虽没以往瞧着吓人,就这肥下巴,啧啧……你还没个户籍,这种条件,哪家人肯娶哟,除非那些老鳏夫……”
“你误会了,不是我。”冬小施赶忙喊停,“你老人家人面广,不知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介绍给申长更?”
申长更娶不娶的原也不关她的事,哪怕一辈子?单身呢?但在大周,想一辈子?单身也没那么容易,女子最晚法定结婚年纪二十岁,男子最晚法定结婚年纪二十五,过?时不娶,就由官府强制配对,那比盲婚哑嫁也好不到哪儿去。
申长更还有三年时间……何况他是真的不想成家吗?
冬小施能感觉到,申长更心中一直都有个关于“家”字的缺憾。父母给他的那个家已经永远留在了过?去,剩下唯一的途径就是和别人重新组成一个家。
娶妻成家后,或许还可以从申家独立出去,夫妻俩过自己的小日子,再不必给别人当牛做马——单凭这一点,冬小施也想帮申长更一把。
哪知王媒婆听后把脸子一拉:“任谁都行,独他不行!把别家闺女说给他,那不是害了人家?”
“是不是因为几年前那个神……算命先生的批语?什么?命硬、克妻,我跟你说王大娘,那些都不能信的!”怕引人怀疑,冬小施没法把跟申长更说的那些照搬给她解释,只能用鲁阿婆那套来说项,“你看这几年,申家不是一直好好的,哪有什么?血光之灾?”
王媒婆根本不听:“没有血光之灾是因为他还没娶亲,娶了可就不好说了。他上?门亲事就是我说合的,结果喜钱没拿到还落了一身腥,女家把我一通好骂,活像我骗婚似得!你还别不信邪,亲事快说成的时候,那家户主晴天白日的平地摔了一跤,把腿给摔折了,你说人家能不怕吗?”
冬小施也没想到这么?巧,申长更那门未成的亲事竟是经的王媒婆的手。正想打听一下,被后半截话惹到了了:“他自己不看路摔断腿,跟申长更有甚关系?照这么?说,以后谁有了倒霉事都能赖他头上了?”
“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他自己命硬,怪天怪地也怪不了别人。”
冬小施气不过?,还要与她争论,想了想,硬忍下了。这种意气之争不过?是白白浪费口水,钱能通神,关得再紧的门,用钱总也能砸开一道缝。
“王大娘,撇开那些不实流言,单看申长更这个人。长得好,人品又好,那么好的一个人,嫁给他的姑娘绝对不会吃亏。你老人家费费心,若事成,必重礼酬谢。或者先给定金也可以,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屋……”
“不行就是不行,说破天也不行!”王媒婆才不信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姑娘能有啥钱,仨瓜俩枣的她也看不上?,没甚好声气道,“给一个克星鬼保媒,要砸招牌的!”
这话就难听了,冬小施忍不了别人这样说申长更:“他不是克星鬼!”
“你跟我厉害也没用,你堵住我的嘴,还能堵住别人的嘴?依我说你也离他远点,不然啊,说不定哪天霉运就找上你喽。”
王阿婆甩着帕子?走了,冬小施憋了一肚子?气推开申家院门。
梁氏也没想到申长昀会选在今天回来,送走王媒婆,让严氏和陶氏去杀鸡烧饭,母子?俩进了西屋说话。
“你咋回来了?”
“昨天遇见村里人,听说爹前阵子病又复发了,不放心,就回来看看。爹呢?”
“这会儿正睡着。没大事,何?必耽误你功夫。”
“一天也耽误不了什么?,农忙那会儿我没能回来,也没给家里帮上忙。”
“你只管好好读书,家里有你大哥二哥,还有长更,哪里用得着再劳动你,快坐下歇歇,娘去给你泡碗茶。”
申长昀坐在炕沿上,偏头打量炕头墙壁上?挂着的东西,等梁氏端着茶碗进来才转移视线:“娘,堂哥住我这屋了?”
家里定期会送钱粮去县城,六月间碰到点急事,钱不够用,他回来过一趟,不过?连午饭都没吃就走了,并不知自己这屋的变化。
“是啊。”梁氏把缘由跟他说了,又道,“这次回来能不能在家歇两天?若是能,就让长更再去跟有余有庆挤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