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在魏豹的带领下?直接去了申长更所在的西屋,回过神的梁氏也赶紧跟了进去。
申长更被扶坐起来,魏豹从堂屋搬了椅子?和长条凳,大家也纷纷落座。
简单的寒暄过后,申长更看向离他最近的王兴。他知道小施去找王兴了,这会儿王兴被魏豹叫了来,却没见着小施。
王兴见他往门口看了好几眼,猜到了他想问什么,压低声道:“那些鸟毛我乱七八糟堆一块了,她这会儿正在我家……”
申长更抬头看?了他一眼,王兴心虚地嘿嘿笑。
之前申长更交代过他,但凡猎到长毛的东西,尤其毛好看的东西,务必要仔细处理,然后把不同颜色种类的毛分开存放。他照做了两回,后来嫌麻烦干脆就塞一块了。关键吧,申长更并不是白嘱咐他的,他好处都拿了,事儿却没办好,难免……咳!
“我娘陪她一块挑捡着呢,累不着、累不着。”
梁氏给里正还有各位乡老端上热茶,又把申长荣和申长贵都叫来陪客说话,自己也找了个位置坐下?。
按说这种场合本不该由她一个妇道人家出面,谁让当家的身体不便呢,下?半晌那场吵闹又费了心神,她刚借着倒水的时机去东屋叫人,发现已经睡过去了。申启仁但凡睡下,向来是雷打也吵不醒的,两个儿子又是只能充数拿不了大主意的人,无奈,梁氏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这么大的阵仗,必有大事发生,见长更和王兴在那低声说了半晌也不进入正题,梁氏按捺不下?心中焦急,看?向从进来就一脸凝重的里正:“里正,你们这是……”
“哦。”里正把手里的粗瓷茶碗放下,“是这样,长更让人把我们叫来,是有事情要说……长更,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梁氏急道:“到底啥事啊?!”
申长更沉默了一瞬,看?向梁氏:“伯娘,分家吧。”
像是有道惊雷落在梁氏耳边,轰隆一声炸响!把梁氏整个炸懵了。
想到方才自己在灶房外的那片刻犹豫,她十分心慌,简直要怀疑长更是不是听到了?
即便没有听到,也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行!”梁氏慌地站起身,“不能分家,怎么能分家?你现在这样、这样……你这孩子说啥胡话呢?”
说罢急急转向里正和一众乡老,脸上火辣辣的灼烧着,嘴上却极力分辨:“里正,几位叔伯长辈,你们别听长更的。分甚么家?他自打五岁起就是在这个家长大的,这里就是他的家!”
乡老们也多?有不解,这好好的,怎就突然要分家了?又处在这当口,很难不让人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梁氏怕的就是这种猜想!长更刚遭了难,这才没多久,就要分家。传出去村里人会怎么说,又会怎么看?待他们申家?
“长更,婶子知道,你因为身上伤痛,这段时日一直郁郁不乐。可你心情再?不好,也不能赌气说这种话,你这不是伤伯娘的心吗!若是你担心拖累家里,大可不必,伯娘就是砸锅卖铁也定把你腿给治好,一定给你治好,行不行?”
梁氏揣摩了一下?,觉得长更之所以在这时候提分家,定是因为之前那番让他断药的话。他心中有气,所以才闹了这一出。
既如此,她暂且改个口,答应给他治下去便是。先?撑过眼前,其他的留待以后再说。反正讲一千道一万,她也不能答应分家!
家里猛一下?来了那么多?人,陶氏心里就像装了座猴子山,哪还能在灶房待下?去?见申长荣和申长贵都被梁氏叫去了西屋,便拽着不甚情愿的严氏去听墙根。
听到申长更要分家,陶氏喜地差点没跳起来拍巴掌!只觉老天爷也忒开眼了些,她才刚动这个想法,一顿饭功夫不到就给实现了!
然而白高兴了一场,婆婆不同意。非但不同意,还要继续给申长更治腿!
那她折腾一场图个啥?
陶氏脑子?一热,霍地推开了门:“娘!咱傍晚不都说好了的,长更兄弟那伤都长好了,哪还用得着吃药啊!”
这话一出,乡老们面面相觑,而早知内情的里正和王兴魏豹,则个个神情微妙。
梁氏气地抄起桌上的茶碗砸向陶氏:“你浑说个啥!谁说不给长更治了。”
陶氏闪身避开。她是真弄不明白婆婆到底怎么想的,千载难逢的分家机会摆在眼前,而且还是申长更自己提出来的,只要假意推拒一番,然后再装作拗不过他勉强同意的样子,这事儿不就成了?!非死要面子活受罪。
陶氏也不是全不要脸的人,但比起中看?不中用的名声,她更看重实惠!因而拼着得罪公婆,她今日也要彻底甩掉这个累赘!
“里正,四老祖,六太爷,不信你们自去看?,我这做小辈的还能诓骗你们不成?长更那伤确是好了的,我们全家都尽了力,又不是耍孬!至于他那腿,治不好就是治不好,谁家钱也不是大水淌来的,他再?治下去,我家真就要进城讨饭了!”
“你、你……”此刻梁氏手里若有根针,第一件事就是缝上陶氏的嘴!
长更只说分家,并没说断药的事,她也只是不露形迹地表个态,给长更吃颗定心丸,好让他打消注意。陶氏可好!这一通叭叭,谁还猜不到?
眼看就要把遮羞布扯下来了,梁氏只好吩咐怔在门口的严氏:“把她给我拉出去!”
严氏赶忙上来牵陶氏,陶氏不肯走,两人拉扯起来,场面十分难看。
儿媳当众出这种丑,梁氏这个婆婆真恨不得厥过去才好,她知道事情的关键还是在长更身上,扭头哀求道:“长更,你快说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