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县城,不采买点东西回去说不过去。
下午街上行人较上午要少?，店铺里也?不那么拥挤了，冬小施和甜妞边走边逛,直到太阳落至西山腰,阚广喜出了衙门来寻他俩,两人才?大包小包的爬上骡车。等一路晃晃悠悠回到青田村，天已经黑透了。
早上出发前冬小施托王兴来照看申长更，这?一天他都在老屋待着。闻声出来帮忙把东西卸到院儿里,冬小施留他吃饭,他摆手?说不了,“你?这?出去一天,长更一天都……”
“小施。”隔窗传来申长更的唤声。
王兴哪能听不出来,这?表面是在喊小施,实际是在警醒自己呢。也?不知是谁,这?一整天心不在焉的,像丢了魂！一会儿往窗外瞅一眼、一会儿往窗外瞅一眼，太阳下山后就更明显了。
王兴看了半日笑话,也?够本了，就没有?再把台拆下去，“好了，我就不在这讨人嫌了，你?快进去吧。”
冬小施习惯了他的不着调,也?没多想，等他出了院子便拴上门去了东屋。
申长更靠坐在自己那头，见她挑帘子进来，便道：“锅里有?饭，刚做好不久,若是凉了，你?再加把火热热。王兴做的。”
冬小施怕俩人没得吃，特意做好了午饭才走的，搞半天原来王兴会做饭呀！这?倒是意外之喜。
“估计味道不怎么好，你?凑合吃。”
冬小施倒不介意，有?现成的就好。
即便她把期待放的如此之低，现实还是给了她沉重一击。味道何?止是不好，白菜和咸菜一起炒也?就罢了，还另放了盐，简直齁死个人。
申长更专门等她回来一起吃的，结果夹了一筷子进嘴，表情立时僵滞了。
他想着，冬小施奔波一天，回来还要做饭，太累，就让王兴扶自己去灶房。王兴早得了冬小施嘱咐，除了方便、能不让他下地最好就不要下地，哪肯放他出去？拍胸脯把活儿揽下了不说，还把堂屋门给锁了。
也?怪他，神思不属的，若事先尝尝，也?不至于这?样。
申长更搁了筷子，“别吃了。”
冬小施本想将就一下的，想想又不止自己，还有?申长更呢，便道：“那我再去炒一个。”
申长更有些后悔了，他不想让冬小施吃难以下咽的菜，却也不想她再去生火做饭。
“把菜拌进稀饭里，许就没那么咸了…只…不知你吃不吃得惯。”
冬小施还真没这么吃过，夹了一筷子放碗里拌了拌，试试，确实没那么咸了，不过稀饭不咸不淡，喝起来有些怪，却也不算难喝。
两人就这样凑合着把饭吃完，冬小施下去把锅刷了，又弄了热水洗漱，这?才?将堂屋门落拴，回屋上炕。
“甘嫂子的弟弟叫你去何事？”申长更问。
冬小施便把两人商谈的事说了，“结了九两五钱，不过办年货花了六七两。”
将剩下的钱并一个小包裹放进炕头柜里，回头，又把今天买的东西细数给他听。
其实也?没什么说头，就是家家户户都会置办的那些，鸡鸭肉蛋、油盐调料、糖果干果等零嘴，此外还买了些布料和棉花，过年必备的春联当然也没落下。
“王兴来你跟他说说，他办自家年货就成了，咱们东西办的差不多了。还多买了，明天我给鲁阿婆送些过去，中午炖排骨汤喝怎么样？”
申长更自然是听她的安排。
冬小施和往常一样，拿出账本，趴在炕桌上记账。
申长更仍是全程看着，一言不发。
账本记完，正打算收起来时，他突然开口道：“你?，教我认字吧。”
冬小施愣了，之前追着他问，他都不肯学，这?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这?一天发生了啥？还是王兴给他做了思想工作？
王兴没有?给申长更做思想工作，他只是有意无意的说了些风凉话，诸如小施识文?断字又会做生意，那个甘霖听说也?是个识字的，还是个生意经，两人肯定很谈得来……
在他的絮叨声中，申长更莫名想起了冬小施说要教他认字的事。
若说他不想学，那是假的，之所以拒绝这?个提议，除了觉得自己这?个年岁再开蒙没必要，还有?就是一种微妙到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思——每次他打猎回来，小施总一脸钦佩地问前问后，仿佛他无所不能。可有一件事，他非但不能，哪怕竭尽全力也?未必能做好，就是认字。在这上面他似乎欠缺点天赋，至少与弯弓行猎比是这样。
不想在小施心里留下笨拙的形象，或许根本上是不想让她看轻自己……
但今日一整天的煎熬告诉他，逃避没用，迈步往前，两人之间隔的那些无形的东西或许还有?可能消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