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贵如同未闻,自顾自又道:“外地来的坐不了船,就挑个好日子上岛嘛,这种天气来做什么?看风景?除了喝风没什么好风景的,倒是我们岛上村民看你们才是风景。你看我们新鲜,我们看你们也一样。那边服务站有晕车药,自己去买啦。”
说着跟了徐鹏走过去。
码头前面的马路边果然有个服务站,单层楼的简易建筑,服务设施也比较简陋,就一排玻璃货架加两个冰柜,然后几排蓝色的塑料候车椅。
陈不念从里头出来,倒没买晕车药,只是买了两瓶矿泉水和一盒木糖醇。
一辆白色宝马车开过,漾起浅浅的尘埃。她正拧着瓶盖,看到刘花站在车尾,冲车上人挥了挥手。
不由问:“你认识他们?”
刘花笑说:“是鹏叔和阿贵哥。”
“叔?”陈不念把一瓶水递给她,怎么那个“阿贵哥”看起来比“鹏叔”还要老几岁。
刘花解释道:“我们这都按老一辈规矩排辈分、排资历,鹏哥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对了,小陈姐姐脸色怎这么白,要不要去看看啊?”
陈不念说没事,便一起往坡上走。
走过一节出码头的上坡,路边平台上停着几辆公交和的士,还有不少当地的机动黄包车,纷纷招揽着下船的游客。
再上去就是岛上比较热闹的其中一条街了,街边各种小吃店、日用食杂店,还有不少人家把自己的房屋改成民宿,站在店门口游说住宿,一晚上便宜点的三四百,贵点的五六百、七八百都有。
正值上午九点多,许多提前一两天到的游客坐在路边小店里用着早点。石磨的浓香豆浆,加了鲜虾与花蛤、海蛏的什锦面,炒米线,十块钱不到就能有一大碗,店老板掂着锅铲,几分钟就上菜。
陈不念从路旁过去,少不得被勾动食欲。今早醒来就洗洗刷刷出门了,早餐就只吃了一枚小小的笋包而已。
“先去看房子吧,看完我们再来吃点东西。地方远不远?”陈不念建议刘花。
心里以为只是一个小岛,应该走路就能到的。
走路当然能到,但时长时短是个问题。
刘花领着陈不念走了快二十分钟,站在两头临海的半道上,陈不念才后知后觉地问:还有多久?
最后只好在路边等待过路的小公交,半个小时后到达了石跶村。
石跶村在东嵛岛的西南角,路边一条石径往上走,小村子就坐落在层层的石山上。晌午阳光热烈,打着光洁的地板发光,烟囱里冒淡烟,有海边特有的清洁与慵静。
刘花推开一栋紧闭的黄褐色木门:“就是这里了,小陈姐姐进来。”
单扇的木门,不高不低,推开门进去是院子。
院子四方方的,左侧角落建一个以前那种老式的独立厕所,外面搭小棚,架着水龙头和洗衣池。
院里有点坑洼,杂草几丛,迎面就是堂屋,厨房在堂屋左边,右边是个储物屋。角落的楼梯往上走,就到了二楼的小厅和小卧室,楼梯也只有毛坯,很不平坦。
整栋房子就一层半。
陈不念戳了戳墙面,房子外面由石头砖建成,里面仅粗糙的糊了一层水泥,应该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牢固是牢固,真是挺旧的。”陈不念上下打量着说道。
刘花在旁边介绍,不免便没底气。
虽然路上陈不念随和且亲近,但可以看出是个对生活挑剔而讲究的人。
刘花说道:“这块地皮是徐家的,因为面积太小,一直空着,后来借住给一个远亲,盖了一层半,前些年这个远亲被侄子接到国外去了,就一直放着没人住。房主也说了,如果客人有心租五年,墙他可以找工人来刷一下,工程也不大,很快就搞定。”
虚虚的奢望,五位数的佣金,领着陈不念往天台上走。
这栋房子的位置在石跶村的中上游,周边房子都是依山而建的,一层层错落有致。站在房顶望下去,面临大海,对她这样的外来人口而言,确实挺有小岛别样的意境。
此刻内湾里泊着一些未出海的小船。
陈不念问:“沙滩有吗?”
“有的。”刘花忙说道:“就在我们刚才等公交的那个岔路口,另一条路过去几分钟就到,还有些沙滩在其他地方,公交都有停靠。周末游客上岛稍微人多些,工作日就很安静,平时有村民戴着斗笠去沙滩上捡虾蟹和小鱼,小陈姐姐如果要拍照什么也挺好取景。”
“快递物流之类的,方便吗?”陈不念又问。
刘花点头:“方便,对岸就是昨晚住的城区了,每天都有几拨物流过岛,岛上也有专门的派送小哥。还有个小超市,在我们路过的那条鼓奥街再往里走些,就是刚才见到的鹏叔盖的,你要买什么都有。”
哦。
陈不念脑海里浮起车棚下冷锐笔挺的男人。是挺能干。
她迎着海面吸了几口含氧量充足的湿润空气,遂应道:“那就这里吧,合同今天就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