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十月下旬了,A市这两天气温下降得厉害,尤其昼夜温差还大。
卧室窗户没关严,冷风从缝隙中钻进屋里,撕扯着浅灰色的窗幔。
许淮南出去之后,晏苏也没有动,她一直维持着仰躺的姿势,发着呆。
床上似乎还残余着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还有他刚刚在她身上留下的疼痛触感和印记,大脑混混沌沌,总有过去的回忆往里面涌。
晏苏大四即将毕业的那一年,因为一部谁也没想到能获奖的小众电影,拿下了金玉兰的最佳女主角,一时之间名声大噪,身价大涨。
不久之后,她受邀去B市参加名流晚宴,听到了各种各样想要和许淮南联姻的消息。
“他今年二十六了吧,君恒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他竟然还不赶紧找个妻子生几个儿子继承家业。”
“是啊,许家上一辈家长们也不赶紧替他张罗一下。”
“呵,他亲爹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里关着呢,许家那些胆小如鼠的旁支哪敢跑到他前面给他介绍女人,万一一个不小心惹他不高兴,他们的下场绝对不会比他亲爹好过。”
“我倒是听谁说这几年看到过他的车在明央戏剧学院的门口出现过好几次,我估摸着他早就自己找好了结婚对象。”
“女大学生而已,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玩……交过几个这样的女朋友,你以为他真能人家把当回事?”
“我觉得我女儿倒是不错,应该跟他的性格合得来,你们说我应该找谁牵线搭桥,介绍他俩先认识一下?”
“他跟段家的关系倒是不错,你要找只能找段老爷子牵线了。”
“得了吧,段老每天忙着做学问,能有空理这些?你还是等下次遇到他的时候自己上前引荐吧。”
“这可不行,我可忍不了他那不可一世的狂妄态度和脾气,我都一把老骨头了,何必自己上前找气受。”
“说真的,我倒是真好奇他以后的妻子会是什么样,你看他老子,爱错人把自己搞疯了,一旦犯起病来还六亲不认,要不是有这个雷厉风行的儿子在,我寻思着君恒早就换主人了。”
…………
后来没过多久,是晏苏的二十岁生日。
晚上十一点,一结束片场的工作,她就不顾严平的反对,拎着助理早就偷偷准备好的蛋糕和烈酒,去君恒找还没有下班的许淮南。
那天晚上,晏苏换着法子灌了许淮南好几杯烈酒。
男人最后靠着椅背,闭着眼睛假寐,漆黑眼睫覆落下来,在冷白的皮肤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看不出来是醉了还是没醉。
迟疑了许久,晏苏终于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许淮南。”
许淮南忽然睁开黑眸,直勾勾地看着她:“跟你说了几遍了,我的名字是你可以随便叫的吗?”
他的模样有些凶,少女哼了声,低下头,不满地轻声嘟哝着:“你这人怎么能这么烦,我们之间差六岁,又不是差十几岁,能不能别一天到晚就知道提醒我长幼有序……”
男人也不知道是听清了还是没有听清,低嗤了一声,声线清冽:“你说什么?头抬起来,再给我说一遍。”
晏苏没空理他,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心跳如雷鸣,脸颊也隐隐发烫。
片刻,她抬起头,眼睫颤着,轻咳了一声:“那个……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晏苏深吸一口气,“……你有想过以后的妻子会是、什么、样的吗?”
问完,她不敢看男人脸上的表情,又很怂地低下了头。
许淮南没说话。
半晌,她终于听到男人懒散开口:“乖巧听话,不顶撞人。”
晏苏想起来自己一开始确实只对许淮南有点好感。
那点好感是什么时候变多的呢。
可能是高三下学期,有一次模拟考考砸了,她觉得很难过,放学的时候还下大雨了,她还忘了带伞,突然看到平时都不怎么联系她的他来接自己了。
也可能是大二那年他救了她,她把他当成盖世英雄和上天派来解救她的神明之后。
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对他产生了依赖,以至于有段时间她每天晚上都会给他发消息,一有空就会往君恒跑。
男人一开始还会回复她,但他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她消息发多了,他索性就不看不回了。
那时候,晏苏只要能收到他的回复,哪怕只是个简单的“嗯”字,都会高兴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