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粉面含怒、黛眉倒竖的娇弱女子闯进了堂中,能叫出一声归姐姐的除了归清还会有谁?归隐蹙了蹙眉,薄唇微抿,她的目光落在了归清的身上,含有几丝警示的意味。归清是怎么进来的?是谁带她闯入了这晏家的?疑惑和着恼意一起泛过了心头,她下意识地望向了晏歌,却见她神情冷冷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仿佛与一切事情都无关。
归清是众人有最为薄弱的一环,如果挟制了归清,是不是就能够威胁归隐了呢?晏鸿的心头泛过了这等念头,他也不顾所谓的江湖宗师的身份,冲着一个武功不好的、较弱的女子出手。只不过在动手的一刹那,他就意识到了大事不好了,归清一个人不可怕,可是跟随在她身后的壮硕男人,有着山一般伟岸的胸膛、铁一般坚硬的双臂。朝暮门的“铁臂”唐大藏,光光是他也不算什么,在他的身侧,还有一个挂着天真烂漫笑容的温和男子,不像是雨夜中的杀手,而是那春日陌上赏花的少年。
这是第一役,七杀已动,而那朝暮门的楚云朝还藏在了幕后,冷冷地观望着这一切。晏鸿急退了几步,猛地一拂袖,冷冷地哼了一声。他的目光中深藏着愤恨与怨毒,江·青山的死实在是出乎意料,他的局就这样被归隐给坏了。这儿不是开始,当?然不会是一种终结。
归清似乎不受这紧张的、凝固的氛围影响,她瞧见了归隐平安无事,面上的神情便放松了下来,原先藏在了眼眸中的一抹担忧也随之散去。“归姐姐,太好了!你没事就好了!”她拍着手高兴地叫道。脚步挪动,看样子是要走到归隐的身边去,毕竟在这堂中只有一个熟悉的、亲切的人。
那寒冷逼人的剑气似乎是架在了脖颈上,有人在看着自己,是那种恶意的冰冷的带着几分嘲弄的目光,归清在踏出一步时候便感受到了,而且这种感觉随着她的脚步挪动越来越强烈。只要再?走五步就能够到归隐的身边了,可是却有一种永远都抵达不了的感觉。归清那盛满了疑惑和迷茫的目光在堂中掠动,最后与晏歌对上。似刀、似剑,就是那等逼人的目光。归清的心中泛过了一抹不服输,她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归姐姐,快杀了她们,咱们走!”
杀了谁?在这等境况下,似乎都是仇人,又似是亲近的朋友。归隐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向着归清喝道:“不要动,你别过来!”堂中的人看似随意一站,可是归隐心中清楚,晏家的那三个人已经将她的去路都给封死,而现在归清走的路,就是一条死路,她只要再?踏一步,就会进入一个极危险的境地。晏清霜、晏西海以及晏鸿能够同时发招,到时候她就算是想救都不能。
可是这一切归清又怎么知道,她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地瞪了晏歌一眼,她以为归隐这是为了晏大小姐的情绪。不让走,她偏要动!只是淡淡地走一步没有什么大不了了!就在她抬脚的一瞬间,几股森然的气息将她整个人笼罩,心狂跳着,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一步,该不该踏下去呢?目光在周身人身上溜了一圈,一股执拗泛起,她的脚步缓缓地落下。忽地一股劲风迎面而来,身上的穴道忽地一痛,紧贴着耳际的鬓发缓缓地飘落。她被人点了穴,这一步是走不下去了,可这样就是安全了么?
归隐的目光落在了晏歌的身上,带着几丝的不赞许,她不明白晏歌要做些什么。
晏歌轻轻地笑了一声,掩藏住了眉眼中的杀机,她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堵空空的墙后头,那晏鸿无比重?视不让人靠近的墙。
“晏门主,你考虑好了么?”沉默了许久的唐大藏忽然间开口。
晏鸿冷冷一笑道:“考虑?考虑将你朝暮门放在我浣溪沙哪一堂下么?”此时已经剑拔弩张,完全不需要那些虚伪的客套话。浣溪沙的七个堂,想必都已经面临朝暮门弟子的攻击,楚云朝和萧忘尘会在哪一环呢?或者说他们没有出现在何人一环?光凭着一夜就想将浣溪沙彻底铲除,想得实在是太简单了些。
朝暮门和浣溪沙的对峙中,让晏鸿头痛的还是归隐以及那个一直被他轻视的女儿晏歌。他抬起头看着那可怜的王君如求救的、可怜的目光,冷硬的心似乎微微地融化,再?想起了自己那个可怜的儿子,心头的恨意更是浓烈。“我确实请了归大侠来我浣溪沙作?客。”
“那我爹人呢!”归隐恼怒地呵斥了一声。
“在晏家,只不过……”晏鸿顿了顿,他竟然还有心思?笑,目光扫了扫唐大藏以及王一石,续道,“在这等境况下,不宜叙旧。等老夫解决了门中的大事情,再?与你父女二人把酒对饮。”这一番说辞荒唐而又可笑,任谁都不能够相信。
一道尖利的哨声忽地撕破了寂静的暗夜,晏鸿仰起头哈哈的笑了几声。刀戟并出,地面像是被人炸开了,在飞扬的尘土中一群穿着黑衣的人钻了出来。领头的是一男一女,他们朝着晏鸿拱了拱手,脚步挪动瞬间就到了唐大藏的对面。
局势一变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