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江是桑府的天下,这桑家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盗,想要在这一代安稳,免不了要去拜会桑老爷子的。多年以前,桑老爷子因病溘然长逝,偌大的家业留给自己那不满二十的女儿,原本江湖人都以为,这一个小女娃啊,撑不起桑家的事业,可谁知道呢,桑家在她的手上迅猛发展,三年前她给自己找了个夫婿,叫做“四大皆空”解不空。这解不空是少林的俗家弟子,因为犯了事被逐出了少林,加入了桑府后,不仅没有收敛自己的性子,反而变本加厉,甚至打上了归隐的主意,最后送了性命。这夫妇两共同行走江湖的日子不长,他们自称是“雌雄双圣”,然而背地里人们都叫做“薄情双煞”。
听归隐说完有关桑不留的事情,晏歌托着下巴又问道:“你说桑不留是制毒的高手,无色无味之毒,令人防不胜防,她要杀你,岂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归隐眉头一蹙,横了晏歌一眼。如果是一般人这样小瞧自己,定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可是这晏歌是不懂江湖事的娇小姐,暂且原谅她一回。微微地哼了一声,她接着说道:“桑不留是我的朋友,她不会因为我救了她就放过我,当然她也不会使用那等暗算人的下作手段来害我,她说过要光明正大的赢过我。”
晏歌道:“那你与桑不留谁的本事更强些?”
归隐冷冷一笑道:“晏大小姐只管放心,我定会在时限内将你送到散花宫去。”眉头蹙起,薄唇紧抿,归隐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凝着一张脸,挥着手中的马鞭。晏歌低垂着眼睑,温柔而又诚恳地说道:“对不起。”她看出来归隐一脸被冒犯的神情,虽然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归隐的面色上忽然浮起了一丝红晕,听了晏歌的话,她只觉得自己小气而幼稚,心头隐隐有些羞愧。转过头瞥了眼晏歌,她缓声说道:“不关你的事,用不着道歉。”她想换一个话题,说些江湖趣事,可转念一想,这位大小姐娇生惯养的,未必喜欢江湖上那些打打杀杀的血腥事。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听到得得的马蹄与那叮铃铃的马铃声。
从江陵到潜江用不了多长的时间,一路上也未曾耽搁。希聿聿一声呵,马铃乱响,这黑色的神骏扬起了前蹄停了下来。夕阳将人的身影拉得老长,照射在了脸上,又似是镀了一层金。
在那宽广的道路中,站立着一个看着不过二十来岁的女人,她头上戴着一朵白花,衣裙则是如浓墨一般的黑。她睁着一双杏眼,怒瞪着归隐,眸中似是愤恨又似是其他复杂的情绪。右手中握着的长剑在颤抖,忽然听得一声娇喝,这黑衣女人已经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刺向了归隐。归隐坐在了马车上一动不动,直到那柄剑刺到了眼前,她才伸出了右掌。这手法极为凶险刁钻,她的手掌竟是贴着剑锋游到了剑锷处猛地一弹,叮当一声响,长剑上的劲气被她卸下,她的手骤然探出又急速收回,等到黑衣女人第二剑刺来的时候,又蓦地伸出了两指,将剑尖夹住,一柄利剑被她拗成了弯月形,几乎与剑锷相连。
黑衣女子娇叱一声:“松手!”
归隐微微一笑,剑身瞬间绷直,嗖地一声响,那激射的剑气落在了地面上扬起了一片沙尘,这黑衣女人也已经急退到几丈远,面色怫然间又有几丝凄迷。这个黑衣女人便是归隐口中所说的桑不留。
桑不留一击未得手,便不会再继续了。她的长剑缓慢地归鞘,连带着那凄迷神伤的表情也收敛起来。她很美,笑起来万种风情,比之一般的女子多了几分江湖韵味,归隐一直都很欣赏这样的女人,就像是一坛老酒,随着时间的沉淀愈加醉人。一双娇媚的眸子落在了归隐的身上,桑不留向前走了一步,问道:“你来潜江只是为了见我的?马车上是什么人?”
归隐摇摇头道:“不是,马车里的是晏家大小姐。”
桑不留倏地一变,她急声道:“是江陵晏家?是‘浣溪沙’的大小姐晏歌?”
归隐不明白桑不留这副神情是因何而来,她微微地颔首应道:“不错,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