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支箭同时冲向了水中的亭子。
三箭齐发,谁能够拦下华端严的鬼神箭?
王一石的面上划过了一丝惊愕,他的眉头蹙了蹙,似是不知道华端严也在此处。忘尘阁是要杀人,只不过那个杀手是华端严而非是王一石。亭子里两位功夫极高的老者已经掠了出来,留在其中的只有朱老太爷、朱细腰,还有两位面目冷肃的中年人,他们的额上汗水涔涔,显然是接不下华端严的这三支箭。
江怀远的神色凝重,他略略一迟疑,便拔剑飞了出去。这是归隐第一次见江怀远出手,他手中是一柄软剑,抖动起来犹如缎带一般。散花宫的剑法走得是阴柔一路,适合女人习练,散花宫的宫主就是一个女人。这种剑法江怀远学了,他原本便是面若傅粉,如翩翩佳公子,此际剑在手中,更是像一个女人。江怀远很少也很不情愿出剑,在他的身边,总是跟着几位高手。可是这一回他若想得到朱老太爷的青睐,就非出剑不可。
没有人会小觑“散花剑法”的威力,只不过他能够同时截下华端严的三支箭么?只不过刹那间,他又倒飞了回来,手中的长剑崩直。一支金箭落入了水中,还有两支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亭子里的人射去。江怀远捂着胸口,似乎是受了内伤,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冲出去了。难道就这么看着朱老太爷身死么?就这么看着朱细腰香消玉殒么?归隐的小指动了动,她勾着晏歌的手指,朝着那水亭中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王一石使得是利刀,可是他的双手在发颤,甚至连身体都在发颤,在他的颤抖中,手中的刀便不怎么利了。吴白丁与张鸿儒起先还瞧不起这个畏惧的颤抖的年轻小子,他们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犯了轻敌这么个错误。那柄因为发颤而变钝的刀将他们给黏住了,任他有多大的神通,都无法发挥出来。还以为十招能够击毙这小子,可是二十招、三十招过去了,这年轻人还没有败象。江湖代有人才出,他们也不得不服老,两个人斗他一个尚且如此,以一人之力呢?恐怕会败在这颤抖的刀下。
张鸿儒与吴白丁当年可是被称作是“诗书二绝”,他们心高气傲,仗着自己的本事得罪了不少的人,最后被几大高手围攻,幸而朱老太爷带着小厮路过,仗着与那些人的交情,从他们手下救下了这二人。张、吴二人经此一事,亦变得有些心灰意冷,索性离开了江湖躲在了朱老太爷的府中,成为他的贴身护卫。
两支射向了朱老太爷的箭,仿佛正朝着他们的眼珠子射来。张鸿儒忽地一声暴喝,他脚下一旋,内力运于双掌,猛地拍了出去。只不过,他这一掌是向着吴白丁的,王一石因他的动作略微有些惊愕,就是这一惊愕,给了吴白丁机会,他们二人心意早已经相通,张鸿儒怎么可能会对他下手呢?那雄厚的掌劲接了过来,再加之他自己的内力,齐齐击向了水面。轰地一声响,四溅的水花形成了一堵水墙。张鸿儒与吴白丁没有再回头,他们开始一心应付王一石的刀。
“那箭会要朱老太爷的命么?”晏歌眼皮子跳动,不禁将心中的话给问了出来。归隐目光转到了那亭子处,张、吴二人的掌劲何其浑厚,近百年的功力足以将水亭子给打破,这激起的水墙,上头淌落的一滴水珠都能够伤人。亭子与陆地之间的红桥微微地晃动,仿佛要散架了一般,一道道涟漪晕开。那两支携带着金光的利箭,以一股所向披靡的气势破开了水墙,只不过,箭势到了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叮当两声响,那站在了朱老太爷身边的中年人拔出了弯刀,轻而易举地将金箭给震落。
“王一石要走了。”归隐忽地开口道。
华端严三箭齐发没能够要朱老太爷的命,他已经悄悄地潜走,而王一石暴露了身份,他拿不下面前的二人,在这等时候,只能够选择跑。因为江怀远已经带着散花宫的弟子围堵过来了,那两位老者的攻势也越发的猛烈。王一石的刀不颤抖了,他手中的刀已经飞了出去,双手作掌,似是朝着两位老者劈去,而事实上,他的身子一扭,紧贴着地面滑行,张鸿儒朝着地面打了一掌,王一石便借着这股力一跃而起,此时他扔出去的刀正在下落,他一脚踏在了刀背上,这柄刀就被踩成了碎片,朝着四面八方激射去。归隐袖子一卷,就将朝着自己这处飞来的碎片甩到了一边,可是身侧的人可没有这么好命。有的人一时不防,就被这碎片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王一石已经跑了,张、吴二人收了手,朝着在场围观的一些侠士冷冷地哼了一声,似是觉得他们不够义气,他们一转头,对着江怀远倒是一副笑脸,面上浮动着几丝欣赏之意。原本是江怀远与王一石争夺,不过此时王一石已经跑了,那魁首自然是江怀远了。“江公子这下可享了齐人之福呢。”“可不是么?我之前听说这‘小孟尝’与晏大小姐,是非卿不娶,怎么现在就变卦了?”“男人嘛,你们懂得。”一阵阵暧昧的笑传了出来,归隐心中有些愤怒,正待发作,却见到了晏歌朝着她摇摇头,一双水眸中满是如春风般的温柔。
朱老太爷和两位中年汉子已经从亭子中缓慢地走出来了,朱细腰紧随在他的身后。归隐的目光在朱细腰身上停留了片刻,总觉得有几分怪异,忽地张鸿儒一声大喊,她才醒悟过来。是很不对劲,朱细腰手中有一把匕首,正抵在了朱老太爷的腰间,而两位中年人则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有瞧见这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