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五条悟没有再来找过她。
白天没有,夜里也没有。
他们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
平日在众人面前,他们的关系本就算不上多热络,不像其他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一样亲密无间,所以即使不怎么交流,大家也不会觉得奇怪。除了家入硝子,似乎没有人察觉到他们之间僵硬冷淡的关系。
准确来说,是他单方面冷淡的关系。
学校组织的这次旅行,表面上是毕业旅行,但对于他们这群咒术界未来的支柱来说,不抓紧任何时间训练是不可能的,只不过碍于场地限制,这几日来进行的都是体术方面的训练。
以往和五条悟一起的搭档的都是夏油杰,没办法,他的实力实在过于强悍,除了同样厉害的夏油杰,其他人对上他可能连三秒都撑不下来。
然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却没有来训练场,老师只好把他们打乱了重新进行分配。前几日清水樱的搭档都是家入硝子,打乱重新搭配后,她今天的搭档恰好是前搭档不在场的夏油杰。
清水樱今天开始身体就隐隐有些不舒服,腹部隐隐的坠痛越来越强烈,大概是察觉到她过分苍白的脸色,扎着丸子头的高挑少年并没有在分配好后就立刻开始训练,反而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说:“清水同学,你感觉还好吗?”
清水樱摇了摇头,刚想开口,腹部越来越剧烈的疼痛却让她瞬间跪倒在地,全身冷汗,眼前全是白色的雪花。
“樱酱!”
“清水君!”
“樱学姐没事吧?!”
“樱!”
突如其来的状况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看见她脱力倒在地上,夏油杰脸色骤变,老师同学们也担忧地发出一连串询问,甚至打算直接送她去医院。
清水樱有些尴尬,连忙拒绝——她只是每个月例假都会有的惯性疼痛,休息一下就好了,去医院也不会有太大的帮助——但是同学老师都不知道她身体上的这个问题,见她拒绝去医院,都露出不赞同的神情,想象力丰富的学弟甚至忧虑她是不是患了什么疾病不想被老师同学们发现所以才不肯去医院。
场面一时间僵持住,正在清水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夏油杰突然上前把她抱了起来:“大家不用担心,继续训练吧,我先带清水同学去休息。”
夏油杰离开训练场地,但却也并没有带她走向医务室的方向,只是把她送到了她自己的房间,他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了热水袋和止痛药。
清水樱抱着热水袋有点懵,夏油君明明是男孩子,为什么会这么懂女生经期需要的东西……不对,重点是她还什么都没说,为什么他会知道今天是她的特殊时期?
“虽然不是很了解,不过听说这种时候喝热水会好一点哦。”
他温柔地说。
你靠坐在床上,闻言微微迟疑了一下,接过他递来的水杯。
触感适宜,温度恰到好处。
其实面对这种情况,清水樱是稍微有些羞窘的,但是夏油杰那么坦荡温柔的模样,从头到尾没有问她任何敏感尴尬的问题,以至于她心底残存的那丝羞窘,也被指尖所触及到的温度所驱散了。
“谢谢你,夏油君。”她喝了一口温暖的水,双手抱着水杯,又道谢了一次,“谢谢你。”
“你对谁好像都这样。”
“……什么?”
“非常客气。一点点帮助就会让你不停地说谢谢,好像总是很怕麻烦到别人。”他说,“晕车再难受也不说,例假再疼也不说,习惯什么都自己忍着。我偶然间听过一些传言,身边的同学都觉得你是被父母宠爱着长大的女孩,不该这么能忍痛。”
……是这样吗?
原来在别人心里,她是会被父母宠爱着长大的样子啊。
或许是这几日来积压的情绪,又或者是长久以来的压抑,让她眼眶突然有些酸涩。
“夏油君,我父母在我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夏油杰静静地注视着她,似乎并不意外:“抱歉。”
“没什么,都过去很久了。”她摇了摇头,“他们是为了我保护我才会失去生命的。不止是爸爸妈妈……夏油君,你不要对我好,小时候有人说过,我爸爸妈妈就是因为对我太好,下场才会这么凄惨。”
“谁说的?”
他问。
清水樱微微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
“你是笨蛋吗清水樱?这种摆明是蠢货才能说得出的话你也信?”
他用词很不客气,连神色都冷了几分。但他似乎并不是在责怪她,反而更像是关系亲近的朋友或者比她略微大一点的哥哥,在让她不要在意旁人恶意的言论。
那种熟悉感让清水樱有些恍惚,几乎快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身处梦境。
她没有说话,因为她突然想起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好像在很久以前,也有人以同样的态度回答过她。
“谁说的?!这种鬼话你都信?!”少年满含怒气的暴躁嗓音又一次回响在她耳畔,“我不知道对你好的人结局会不会很惨,但我保证,他既然敢这样说!我一定会让他的结局很悲惨!”
所以应该说,两人不愧是“挚友”吧?
连反驳她的话,都出奇得一致。
一时之间,他们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主动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