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妱恍然如梦,“方?才贵妃娘娘也来寿康宫了?”见温承奕笑而不语,她不禁蹙眉,她方?才连礼都?不曾向温贵妃行?,“我当真冒犯贵妃娘娘了。”
温承奕轻嗤了一声,道:“她今日来可不是为这个。”
“什么?”
“你不是要往御花园去,可认得路?还是让本世子带你一程罢。”温承奕笑了一声,便先走在了前头,孟妱只得小步跟上。
御花园内有一片梅林花开的正盛,可眼瞧再好的景致也激不起孟妱的兴致。
良久,一旁的温承奕开口道:“如今胆子大到连我们大学士都?敢休了,今日原是来瞧瞧你怎样的凌人气势,倒不承想是这副模样。”
一句话?,果然便激怒了孟妱,狠狠白了他一眼,只顾快步朝前走着,不再搭理他。
她到底身量比温承奕要矮上许多,快步走了许久,还是被他几步跟上了,“怎的还是这般小家子气。”
孟妱不愿理会他,只闷着气信步在院子里?走着。
许是因憋着这一口气,她倒是一逛便走了好长一段路,觉着心内那股郁结于心之?气倒似是散了一些,头上开始晕晕乎乎,身上也觉得有些乏累,瞧见前面的一张长椅便坐了下来。
温承奕亦撩了衣袍,在她身侧坐下了。
她不言,温承奕亦只静默的坐着。
良久,孟妱低声道:“前几日,嬷嬷走了。”
温承奕忽而侧眸望向她,思忖了一瞬,方?知她口中的走了,是何意思。
他将双手撑到脑后,倚在后靠上,淡淡问道:“见她最后一面了么?可有好好哭一场?”
孟妱不知他言中之?意,只微微点?头,“嗯。”
“这便够了,乳娘走的时?候我还在军中打仗,回?来已是一年?后,乳娘家里?的人早已将她连同她的遗物一并带走了,我可是想哭却连个地儿都?寻不见。”
日光透过绿叶,漏下一抹光照在温承奕的脸上,他眼角似有光亮。
孟妱闻言不禁咬紧了唇,嬷嬷的衣裳是她亲手换的,也是亲眼看她安葬。
玉翠说大夫只是说嬷嬷是摔倒中风抽搐一时?不得医治而死的,她又?找了几个大夫看过,都?是这般说法。可她却是不信的,嬷嬷身子一向康健,绝不至如此。
孟妱忽而出声:“你不知道,嬷嬷、嬷嬷是被我害死的,是我害了她。”她瞧着这满园艳色,心内却仍是堵得慌。
温承奕顿了顿,侧身瞧了她一眼,长舒一口气,道:“想哭便哭罢。”
*
御花园的另一头,一身玄色常服的皇帝走在前头,沈谦之?跟在右下,皇帝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淡淡问道:“那晁嗣可吐出什么东西了?”
“倒是指认了几个无关紧要之?人,但对温贵妃娘娘以及平阳侯却只字未提。”沈谦之?在旁缓缓回?着。
皇帝双眼微眯了眯,继续向前走着。
沈谦之?又?道:“他原是从?外请来的,在京城并无根基牵连,也未曾查到他家人……”
即便他想用些非常手段,也无从?下手。
皇帝听了这话?,脸色未变,审讯之?人此等手段最是常见,他虽知沈谦之?并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但也知道,对付有的人若不使些雷霆手段唬他一唬,便吐不出半点?东西来。
“罢了,将案子结了罢,三?日后斩首。”
“头颅悬于城门示警。”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沈谦之?脸色微僵,半晌,低声回?道:“是。”
二?人走着,面前正是一片梅林,皇帝低声道:“走,今岁还未来瞧过这梅林,整日这在那奉天殿中待着,”说着,他轻笑了一声:“日后,你便来这里?回?禀才是。”
眼前有一矮枝,沈谦之?垂首绕过梅枝,被眼前一番情形瞧的怔住了。
孟妱鬓间?插着八宝簇珠的白玉钗,斗篷上的绒毛搭在长椅沿上,几片红梅落在她肩头,她微微侧着身子。
枕在身侧男子肩上。
皇帝顿在原地,良久,不禁侧目去瞧站在一旁的沈谦之?。
沈谦之?整个人如注入寒冰一般,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眼前依偎着的二?人。
一旁的姜贯瞧着,忙躬身上前道:“陛下,快要起风了,还是回?奉天殿罢。”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别用小鞭子抽,建议用针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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