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上的火焰无声地跳动着,落下一滴滚烫的烛油。
良久,秦承兴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不怕我动手杀了你?“
秦既明一笑,“杀了我可以,别动我师父就成。”
秦承兴也笑,“要杀当然是一块儿。”
“那得要埋一起,兄长记得看严实点,”秦既明道,“我妹妹知道了铁定气得鞭尸。”
秦承兴被他逗得笑出了声。
宋霁还不大清楚怎么回事,总之看眼前的情况秦承兴是不打算动他们了,便松了口气,发现手心早已被濡_湿。
秦既明伸过手来,他便觉手上一暖。被温柔而又有力的手掌包裹着,似乎抚平了方才的焦灼与心慌。
“兄长,”秦既明突然正色道,“臣弟是认真的,兄长暂时无法回宫,就算能在京中埋下己方的势力,消息不及时也会造成很大的劣势。”
秦承兴的视线在宋霁面上扫了一圈,又回到了秦既明脸上,“倒是有点胆识,”说着他打了个响指,屋子的角落便凭空窜出七八个手持长剑的黑衣男人,“若我一声令下,你们二人早已被捅成了筛子。”
宋霁感觉握着他的手突然一紧,便抢在他之前开口道,“相信淮王殿下今日的决定来日定不会后悔。”
秦既明侧头看了眼他,是担心自己口不择言顶撞了兄长才抢在前开的口?想到这儿,秦既明乐得就差在兄长面前咧开嘴傻笑。
秦承兴看了眼他,意味深长道,“那就借宋大夫吉言了。”
当晚用了晚膳,宋霁主动提出离开好让兄弟二人彻底畅谈一番,便先回到了客栈。
翌日清晨秦既明回到客栈的时候,暗卫适时地从墙角露出半个身子,告诉他宋公子等了他一夜,方才困得不行了才睡下。
秦既明轻手轻脚地进屋,见宋霁侧躺着朝外睡着了,墨色的长发铺了一枕头,衬得面颊白_皙地快要透明。
但即使是睡着的,宋霁的眉还是紧紧皱在一起,似乎并不安稳的样子。
他们曾生活过六七年,可宋霁向来起得早睡得晚,每日起床的时候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早膳,秦既明从未见过他睡着的模样,故而也不知紧皱的眉是因为噩梦,还是本就如此。
犹豫要不要叫醒人的时候,宋霁突然翻了个身,脑后的发丝被汗水黏在了脖颈上,成了一缕一缕的。
秦既明叹了口气,转身出门着伙计拿来了盆水和帕子,不敢惊动他,轻轻地沿着裸_露在外的皮肤擦拭起来。
宋霁并未被惊动,依旧是原来的模样。秦既明松了口气,见他似乎整个背脊都汗湿_了,干脆解开了轻薄的亵_衣替他擦拭身子。
他的身体以一个青年男人来说,太过于瘦削了,肋骨凸出,摸在手中有些硌,却不知是不是常年浸泡在草药之中的缘故,皮肤却格外细腻。
突然,他口中溢出一声呓语,喃喃地听不清,却惊醒了心猿意马的秦既明,他摇摇头,把不□□分的手收回来。
渐渐地,宋霁紧皱的眉松了下来,似乎陷入了沉稳的梦乡。
擦完了身体替他将亵_衣穿上,秦既明洗了洗帕子,打算擦擦他的手心,却没想到刚一碰到他的手,宋霁整个人便弹了起来,伸手将他猛地一推。
“别过来!”
秦既明被骇了一跳,他从未见过宋霁这么惊慌的模样,猝不及防地往后退了几步,撞翻了身后的水盆。
霎时一阵叮呤咣啷,木质的水盆落在地上磕了个角,里头的水哗啦啦泼了秦既明半身。
宋霁猛地醒了过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闯祸了。
“师父!”秦既明扔下帕子,也顾不着身上的水,便冲到床边探了探他额上的温度,见没烧起来才松了口气。
宋霁拉下他的手,看了看四周,“我……”
“师父做噩梦了吧。”秦既明笑了笑,“昨晚我跟兄长谈妥了,今天我们就启程回去吧。”
宋霁清醒了些,拽过他的腕子搭了搭脉,秦既明见状乐了,“师父你是担心兄长对我怎么着才一夜没睡?”
宋霁瞪了他一眼,“昨晚你也胆儿太大了,也不知道说话委婉点,万一……”
“有什么万一我也会保护好师父的。”秦既明认真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宋霁点了点他的脑门,“我是说你怎么办!”
秦既明笑眯眯,“我无所谓,只要师父好好的就成了。”
宋霁头疼地揉了头太阳穴,“你这孩子……算了,你刚刚说什么,我们现在回去?”
“嗯,我先把师父送回落桥县再走。”
“秦承远的人应该还在落桥,”宋霁起身穿衣,“还是直接去京城,否则一路又不得安生。”
秦既明皱眉,“不行,我不放心师父一个人回去。”
宋霁掀开被子坐在床边,抬头看着他,笑了笑,“我何时说了我要回去?”
秦既明一愣,又听宋霁说,“逗留在外太久对你不利,指不定二皇子和四皇子什么时候会下手,还是早些回京比较……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