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年在心底默默骂了一句,到了嘴边的话又转了个弯,变成了,“若是身体好了,也要多多保重,夜风凉,早些回去歇息吧。”
“多谢大人。”宋霁掩住嘴角的笑,朝他欠身道了谢。
隔了两天,秦承远借口探望老乡来找宋霁,把先前看到的密报与他说了,又说了自己改日期的事情,惹的宋霁直皱眉骂他鲁莽。
“你可知,万一李延年再看这密报该如何?”宋霁气道,“你不是说只看一眼不动手脚?”
“步步谨慎可来不及,”秦承远哼了一声,“李延年和万峰必须同时除去,一旦留久横生变故,你我小命都不保!”
“那你待如何?”宋霁皱眉。
“李延年没有发现我动了手脚,他已经将密报送到了万峰那里,”秦承远道,“因为是十三就要行动,他们不会如往常十五再通信,必然更早商议,他不会再看一遍密报的。”
宋霁挑了挑眉,“哦?看来你改密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秦承远呵呵两声,“那是自然。”
宋霁抽了抽嘴角,“那你就没想过,万一商议的时候露馅儿的情况?”
秦承远沉默半晌,“我偷听墙角的时候反正没有,计划挺顺利的。”
宋霁揉着太阳穴,“小崽子这是你运气好啊!以后再这么干十条命都不够你造的!”
事实上,秦承远是讨了巧,李延年和万峰虽表面上沆瀣一气,实际上也私生嫌隙,什么事儿都不会点开来说,生怕自己吃亏,万峰拿到密报,心里有了计较,直说这件事全权交由他来办,其余只字未提。
“我已经跟沈故说好了,他们过两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借口把李延年灌醉,”秦承远道,“到时候你跟我去一趟李延年的营帐。”
“做什么?”
“下药啊!”秦承远阴笑两声,低哑的声音听得人后背发凉,“慢性毒药,最好是那种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夜不能寐日不能作的东西!”
“哦,这个简单,”宋霁面无表情道,“我告诉你,不用灌酒,灌糖就可以了,死命灌,还不让他漱口。”
秦承远莫名地看着他,“糖?糖也有毒?”
“牙疼,”宋霁皮笑肉不笑道,“疼起来不要命,完全符合你的描述。”
“你——”
“你什么你,出去,”宋霁躺下盖上被子,不客气道,“我伤风,要休息。”
秦承远咬着牙,气哼哼地往外冲,又一头撞上了端着药进屋的杜乐章。
“他娘的,怎么又是你!”杜乐章光火了。
“切——”秦承远只给了他一个白眼,撞开了他的肩往门口走。
“嘚瑟什么嘚瑟,没老子你早就见阎王爷儿去了!”杜乐章冲着他背影喊道,“老子的好心情都给你搅和没了!”
“什么好心情?”宋霁起身,接过他的汤药。
“你听说了没?”杜乐章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兴致冲冲地说,“京城的三皇子要来啦!就这两天的事儿!”
宋霁手一抖,咣当一声,连药带碗全部洒在了地上。
杜乐章被吓得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收拾,走到帐门口的秦承远突然折返回来,揪着他的衣襟问,“谁?谁过来?”
“你放手!”杜乐章皱眉,一拳打在他小腹。
秦承远猝不及防,吃痛地松开手。
“京城三皇子,秦承安。”杜乐章整着衣襟道,“听说他向来跟二皇子不对付,是以督军的名义来的,路上走得无声无息,指不定是想打他个措手不及!”
杜乐章自顾自地说着,见两个人一言不发,纷纷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哎,你们别不信我啊!”杜乐章急了,“我以前在太医院当值的,之前有一年九月狩猎,我亲眼看见二皇子要杀公主和四皇子诶!”
宋霁回过神来,敷衍地勾了勾嘴角便要起身收拾地上的狼藉,却被杜乐章一把按在床上。
“你不信,对不对?”杜乐章盯着他的脸,“你看你满脸都写着敷衍两个字!”
“不是,我……”
“我告诉你,四皇子病了还是我负责给他开方子上药的!”杜乐章道,“足足小半个月呢!只是这四皇子着实脾气不好,又摔碗又摔盘儿的,好好的东西被砸得四分五裂。”
说到这儿,他回忆起那副狼藉的惨状啧了啧嘴,完全没注意到他身后的某人脸色转红再转白的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