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八给杜乐章上药的时候还在想,估计闹了这么大动静,这次不是挨板子就能解决得了的。
这时候身旁又猛地传来“砰”的一声,蓝八手一抖把药洒了半罐在伤口上,转头一看,秦既明掀开帘子飞奔了出去,一旁的桌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有病。”蓝八念叨着,给他翻了个白眼。
秦既明和宋霁回到军营的时候,眼前的境况有些出乎了二人的意料,军中处处皆是肃杀之气,武陵正带着一干士兵飞速往沙城的方向赶去,所到之处飞沙走石,震耳发聩。
“这不是秦承平的计谋?”秦既明望着武陵匆忙的背影,不由皱起了眉,“竟派武陵应敌,他不是想借这胡人之手除去军中忤逆他的人,否则至少应该叫陆长年或者我去的。”
他们赶回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沙城的战况竟愈演愈烈,军营之中不断有受伤的士兵被输送回来,炮火和喊杀声也逐渐向军营的方向靠近,似乎是要把军营整个吞噬。
“我去军医帐,”宋霁沉声道,“你怎么办?”
“我……”秦既明略一沉吟,“我跟一同去。”
“为何?”宋霁疑惑。
“武陵的将军又不是白封的,我又没上过战场,不凑这个热闹了,”秦既明正儿八经道,“比起这些,弄清楚局势更重要。”
“军医帐能让你知道什么……”宋霁摇着头,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秦既明被戳得很乐呵,活像只甩着尾巴乐呵呵的大狗缀在宋霁身后,一路跟到了军医帐。
蓝八正琢磨着怎么缠布巾裹伤口,见到宋霁大喜过望,刚要迎上去便见到了缀在他身后的秦既明,吓得腿脚一哆嗦,讪讪笑着往营帐门口挪去。
“那啥……”他顶着秦既明审视的视线蹭到了帐门,“这边就交给宋公子了,属下出去打探个消……”
“慢着——”秦既明伸出胳膊捏住他的后颈,似笑非笑道,“你这灰头土脸的,是去哪儿的坑爬过了?”
“这、这个啊,”蓝八哆嗦地打着哈哈,“说来话长,改日属下……”
“别改日了,现在就说,”宋霁突然开口,“你是在哪儿救的杜乐章,怎么救的,全都讲明白了。”
他转过身紧紧盯着蓝八的后背,眼前秦既明闻言也眯起了眼,两道能杀人的视线齐齐落在蓝八身上,快把他整个身子都劈裂了,只得老老实实地把先前的一切都交代了。
蓝八干巴巴地讲完,只觉得自己小命不保,这回事情闹大了,估计一颗脑袋都不够砍的,谁知秦既明听完竟像没事儿一样松开了他,赶紧恬着脸缩到了一旁的蓝一背后。
“师父。”
“我知道,”宋霁还在处理杜乐章的伤,“小杜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才会被人下了黑手。”
“能救得了吗?”秦既明问。
“蓝八救得及时,暂时死不了,但何时醒还是得看他的造化,”宋霁抹了把脸上的汗松了口气,扎上细布,合起了他的衣裳,“但他不能放在军营里养伤。”
“医药署得快些建了。”秦既明道,“但没想到,这场火竟然是蓝八放的。”
“可沙城不止是火,”宋霁面色凝重,“你忘了那声巨响?显然是火药的声音,可能是驿站藏的火药被蓝八无意间点燃了,才炸成了那副模样。”
“所以现在知道的是,有汉人与胡人私下勾结,以驿站作为据点,在那边埋藏了大量的火药。”秦既明皱眉,“但问题是,究竟是谁做的,以及军营附近是否还有这样的据点,这些都不得而知。”
“还有一点,”宋霁道,“这不是秦承平想要除敌的手笔,而是胡人真真正正要来击溃我们。”
“奇怪,”秦既明突然从坐塌上起身,“外面那么乱那么多伤员,怎么没一个往你这军医帐运?”
“秦承平不放心我,他可能觉得这是我做的,自然不可能放心地把伤员交给我。”宋霁道,“虽然误打误撞,但的确没错。”
“但为什么炸了火药,那些胡人都不跑呢?”秦既明又道,“蓝八炸驿站是无意的,他们应该没有埋伏和援兵。”
宋霁摇摇头,这些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此时,久无动静的营帐门突然被掀开了,秦承远背着血肉模糊的人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没两步就险些摔在了地上,一旁的蓝一蓝八赶紧上去接,一人将秦承远扶起来,一人将伤员架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