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先生道:“这磨墨得重按轻旋,你按的力道太轻了,这墨便磨不好,切不可慌神!”
宋子七见她连连点头道歉,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忍不住悄声问道:“花容姐姐,你没事吧?”
“奴婢没事,让小公子替奴婢担忧了。”花容轻轻摇头,低声回道。
宋子七端起毛笔继续练字,近日天气变化多端,时而暴雨,时而如今日般炎热不已,宋灵不甚染上风寒卧病在床,似乎也有传染给他的迹象,摸了摸喉咙干咳一声,对花容说道:“花容姐姐,我口渴了,你替我倒杯茶吧!”
“是。”花容放下手中墨块,转身替他倒了杯茶,双手递给他,在他手还没拿稳之时,双手一放,杯子打落在地,茶水溅到了他的身上。
花容惊呼一声,赶紧抽出手帕替他擦拭,慌乱之中一手将石砚挥倒在地,石砚碎成两半,墨水也溅了一地。
“你这丫头真是……”先生见此场景更是一时气结,大声怒斥道:“不仅溅了小公子一身水,还把石砚打碎了,你这丫头怎可如此粗心大意!?”
花容吓得立马跪倒在地,手足无措,“花容无意所为,还请公子和先生原谅!花容愿赔小公子新的石砚。”
“这石砚价值不菲,岂是你一个丫鬟能配得起的?”教书先生气得直跺脚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用书籍敲打着她的头顶。
“先生不必担心,花容自有办法,这就出府为小公子买个新的回来!”花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急匆匆跑出门外,不理会教书先生在身后的叫唤。
熟悉的身影从眼前走过,莘云立马叫住了她,“这不是花容吗?你匆匆忙忙的这是要上哪去啊?”
花容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眼前扎着单螺发髻,青衣曳地的女子,回想了一下,记起了她是少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
脚步缓缓上前,花容缓了缓气息,嘴角抿笑,上前跟她施了施礼,道:“莘云姐姐。”
莘云问道:“你不是在服侍小公子么?怎么跑这来了?”
闻言,花容立马蹙起眉头,一脸忧愁,“我不小心把小公子的石砚给打碎了,这会,正打算出府给公子买个新的。”
莘云捂嘴惊叹,“你怎会如此不小心?这石砚岂是我们这等下人买得起的!”
“都怪我太粗心大意了!”花容低着头,一副犯了错委屈的模样。
少夫人拿好荷包,出来便瞧见那两人苦着脸,上前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少夫人身着杂裾垂髾服,一袭长裙曳地,头梳飞天髻,发髻右侧的流苏步摇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晃动着,发出清脆的细响,精致的面容上画着淡淡的梅花妆,一副妩媚雍容的模样。
莘云见她出来了赶紧站往她身侧,回道:“花容不小心将小公子的石砚打碎了。”
少夫人看着眼前的女子双手紧捏,低头耸脑的模样,不由的轻佻眉,道:“花容刚来,难免会犯错,无碍,下次小心点便是。”
花容连连点头哈腰,“多谢少夫人不责怪!花容这就出府为小公子买个新的。”
见她二话不说就想转身出府,少夫人唤住了她,“诶,等会,丫鬟没有允许是不能出府的,我这会正好要出去买些胭脂水粉,你就同我们一起出去吧!”
“是,少夫人。”花容回过身,往她身旁另一侧站去。
原本以为这丫鬟聪明伶俐,定不会犯什么错,看来是她太看得起她了。少夫人微微侧目,对着花容问道:“我让你办的事,你可有在做?”
花容立马会意,“那是当然,只是花容来这府上也有些时日了,但都没见着二公子。”
“二弟用完早膳后,会去尚书阁看半个时辰的书,你若想见着他,去尚书阁便是了。”
“多谢少夫人提醒。”花容微微低头勾嘴一笑,问道:“不知少夫人身上可有碧婉姑娘的信物?”
“要碧婉的信物做甚?”
“这女子信物关乎自己的婚姻,自然大有用处。”
沉默半晌,少夫人开口道:“我知道了,改天向碧婉要来便是。”
九月的天,空气中还是弥漫着阵阵热气,正值下午,街道来来往往的人很是热闹,少夫人悠然的坐在马车上,而花容则在一旁热得不知所以然。
马车在一间卖胭脂水粉的店铺停下,少夫人下了马车往店内走去,店铺掌柜立马笑脸相迎。
环了环他店里的东西,少夫人问道:“马老板,最近可有什么新品?”
这宋府少夫人向来是他店里的大客户,自然亏待不得,连连说道:“有的有的,小的特地为夫人留了新的口脂,这就给夫人瞧瞧。”
掌柜从小柜子里拿出胭脂盒,里面装着一半赤红一半粉色的口脂,少夫人轻轻端起胭脂盒,仔细瞧看。
今日这口脂比以往奇特,让她不由发问:“这胭脂怎么有两色?”
“这是最近刚流行起来的两色脂,先将粉色涂抹整个嘴唇,然后在嘴唇内侧轻轻点上赤红色的胭脂,会显得嘴唇小巧可人,用在夫人这等美人身上,肯定更加明艳动人!”
少夫人轻佻眉,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是吗?那你便给我拿一个吧。”
“诶,好的。”掌柜将胭脂合好包装,“小店还有新的花钿和步摇,夫人不妨看看。”
“都拿来给我看看吧!”
少夫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花容见她如此专注,站到她身旁悄声说道:“少夫人,奴婢先去替小公子买石砚,过会就回来。”
专注看那些胭脂水粉和饰品的少夫人头也没回,向她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得到她的允许后,花容走出店铺,向路人问了去往布庄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