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金歌好不容易重得了虞姝的正眼,正该是表现的时候。然而她领了命令转出门来,却是一阵茫然。
……谁敢去主动打探皇上的行踪,不要命了?
不过话说回来,主子的心思也是难猜。之前皇上如此小心爱护,主子都是淡淡的,甚至还因为自己擅自避让让他们见面而恼怒。如今却要自己去打探皇上的消息……要是皇上知道主子关心,肯定龙颜大悦,送上来还来不及,哪需要打探?
可是在不惊动皇上的前提下,让自己去私底下打探,那就难办了。
这么皱眉想着,金歌还是设法联系了皇上身边的暗卫。好歹她也是出身暗卫营,是个熟面孔,联系人倒不难。
联系上之后,金歌还没想好怎么说话,对方就问:“你怎么来了,可是虞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这些人平日都是沉默寡言,没必要不说话的。如今竟然主动开口,问的还是虞姝的事情。显然是经过吩咐,对自己不设防。
于是金歌福至心灵,以主子为突破口,不动声色地打听到了皇上过两日会微服出宫的消息。
虞姝听完她的回禀,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转头一想,燕染出宫自己也不一定能遇上,打听这干嘛?于是又觉得自己无聊。
***
这日,燕染只带了几名护卫,乘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出宫。
本来是要直接出城的,但不知不觉换了方向。等回过神,已在熟悉的虞府后门巷子了。
到了这里,离她近了,越发觉得自己思念得很,不知她现在身子如何,疯狂地想见她一面。
可是青天白日的,又不好偷偷潜入——当然夜晚也不好去,登徒浪子一般,实在有失君子风范、有损帝王威严,可为了见她,哪还管什么颜面。——登门拜访又没有正当理由,显得莫名其妙。以虞志南对他的戒备,恐怕他登门了也是严防死守,见不着人的。
……真是难办。
燕染坐在车内,紧紧皱起了浓黑的眉,犹豫着要不要登门拜访。
恰在这时,虞府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所谓做贼心虚,燕染下意识觉得是虞志南,即便自己在马车里看不见,也还是连忙端正了脸色。他悄然微服出现在这里,还是人家的后门,不免有偷偷摸摸之嫌,就是皇帝的身份也不好使。
不过下一刻,他就不担心这个了,甚至双眸都亮起来。
那出现的人雪肤花貌,聘聘婷婷,娇弱堪怜,却神色淡漠——不正是自己日日夜夜几乎思念成疾的人么?
燕染心里惊喜难抑,万没想到会这样喜从天降,竟然恰好遇见她出门,今日没有白来!
那厢虞姝也愣了愣。
她知道燕染今日出宫之后,也不知道出于心理,就特别想出门走走。
只是没想到,从后门出来,一眼就看见一辆马车突兀又低调地停在自家后门口边。她原本只是觉得奇怪,并未看出来是什么人,还是金歌附耳提醒了一句。
于是,虞姝看这辆低调奢华的马车,神色有些怔怔——她想起他来,他恰好地出现在这里,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两边静默了一会儿,还是燕染等不及,吩咐一声,于是所有的护卫连同车夫都顷刻间退出了巷子,既不妨碍到主子,又守住巷子口以免闲人进来冲撞了。
若是寻常女子,得皇上喜爱,自然欣喜若狂,趋之若鹜,尊贵如他哪需下车。可在与虞姝之间,他向来是求而不得的弱势一方,又担忧她身子,哪舍得她多等一刻。
燕染很快下了马车,大步迎向她,目光灼灼,一开口,却是轻声软语,透着担忧而疼惜:
“你刚病好,怎就这样出门来……”
说到一半他才觉得自己有些急切了,又重拾起帝王威严,淡淡地瞥一眼她身后的金歌。
金歌惧于皇上威严,忙不迭地跪下行礼。可是鉴于上次的教训,她是不敢擅自离开了,只看自家主子的意思。
好在虞姝挥手道,“先退下吧。”金歌连忙又退回了门内守着。
这下,这条安静的巷子就剩他们俩了。
燕染于是又卸下了帝王的冷峻威严,眼神柔和又欢喜地看着她,继续温声低语:“今日有风,你身子弱,怎么穿得如此单薄,要出门也该乘坐马车,怎得徒步出门?仔细又病倒了。”
虞姝仰头看着他,一旦转换了心态,才发现他是如此高大、英挺又俊美的男子,竟需要她抬头仰望。她默默听完他的话,才反问:“你怎么在这儿?”
他一张俊脸便是微微红了,假意咳一声,低声道:“许久未得见你,今日出宫,便不知不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