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位大丫鬟平素最得崔晋仪宠爱,这些年在这府中也是一直被众人捧着,一口一个姑娘称呼着的,便是崔冼泰的妾室都没有她俩体面。如今见崔晋仪望了过来,连忙哀哀地哭了起来,火光之下,梨花带雨,媚眼如丝,情意暗传。
这副暧昧姿态,阮元菡如何看不出来,她本来脾气就不好,如今有孕在身,比起往日更加敏感易怒,看到这一幕如何能不火上添油。
按理说,崔晋仪也算是事事安排地周全了,阮家人来崔家打听时,他早已将身边的人都送走了,做出一副痴情的模样,让阮元菡颇为受用。
可是这两个大丫鬟早就是崔晋仪的人的,日夜红袖添香,不过就是王氏怕崔晋仪有好色的名声所以才一直没有给个名分而已。而王氏和崔晋仪早就答应过她倆,等和瑶芝嫁过来,她俩日后必然可得个身份。可加过来的是阮元菡,阮太师的小女儿,这嚣张跋扈可是全京城都有名的。自从亲事定下之后,王氏就再也不提了。
其中一个大丫鬟叫梅燕,被崔晋仪塞到了王氏的屋里。可她又不是王氏的小心肝,王氏哪里会纵容她,也就是拿她当个普通丫鬟罢了。原来在崔晋仪的身边,日日被人服侍,到如今日日去服侍王氏。这落差如何不大。
她眼见着王氏天天念着娶了阮家女儿之后崔家将会如何如何,越听心中越没底,崔晋仪当时允诺的话到底能不能成真,这位新的少夫人到底能不能容人?于是梅燕今晚瞅了个空子,便想跟在服侍的妈妈后面看看这位新娘子是什么样子。
可好巧不巧,阮元菡身边的妈妈在收拾喜床上的那些金钱干果什么的,便信手点了她,让她过来打扫。
她自然不敢违逆,可能是在屋子里找东西找得太顺手,亦或者对于新房太熟悉。阮元菡在其他的事情上或许不太聪明,但在这种事情上格外的敏感,立刻让人摁住她,盘问了个仔细。
梅燕不敢说,可院中自有其他的仆妇,被阮元菡身边的人几个大耳刮子下去,立马全交代了。
阮元菡被气得简直快发狂了。正好前面喜宴的热闹还没结束呢,崔家做主的人全在前宅,她在后宅就让人把崔晋仪藏起来的娇娇燕燕全搜出来了。
“你给我说,这些到底都是怎么回事?你今日要是说不清楚,这亲事便算不得数的!”阮元菡咆哮着手指都戳到了崔晋仪的鼻子上。
王氏闻言赶了过来,“啊呀,这大喜的日子,这是怎么了这是?”
阮元菡直接一个眼刀甩了过去,这个婆母,口上说的好听,说什么把她当做亲生女儿对待,可难不成她也把女婿的身边人收在身边照料不成?说不定就是看她如今有孕在身,故意帮儿子藏着人,让他随时偷欢的。她能看着自己的院子,能看着崔晋仪的书房,可总不能把自己婆母的院子也看住吧。
“怎么了?我也想问怎么了!”阮元菡如今有孕在身,脾气格外地火爆,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王氏,“婆母,我就想问问,这几个人,到底是你的丫鬟,还是相公身边的丫鬟。到底被收用过没有。今晚趁乱摸到喜房里,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王氏心想不过是几个丫鬟,而且都已经打发了,有什么重要,“儿媳啊,不过是些猫猫狗狗的玩意儿,有什么大不了的。”
崔晋仪一听就知道坏了,连忙示意王氏,“母亲,没事了,还是我来处理吧。”
“什么!”阮元菡气得揪住了崔晋仪的衣襟,“崔晋仪,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竟然敢骗我!洞房之夜就敢偷偷摸摸地进来,她想干什么?你又想干什么?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这石破天惊的一句,崔家的下人们都惊呆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崔晋仪一个头两个大,“这种事,你怎么能这样喊出来!”
“你既然做出来了!我为何不能说?”阮元菡完全疯了,一头撞进了崔晋仪的怀里,崔晋仪被撞得跌到廊下,王氏尖叫着扑了过去,场面直接失控了……
于是成亲的第二日,崔洮、崔冼泰等到了中午,也没等到阮元菡过来敬茶。王氏脸上手上添了好几道鲜红的爪印,根本没脸出自己的房门。
后门抬出去几具血淋淋的尸体,还有不少丫鬟被发卖了出去。崔府的下人们被崔晋仪警告了一番,一个个噤若寒蝉。整个崔府门庭冰冷的像办了丧事一般。
但即便是如此,阮元菡挺着肚子进门的消息还是渐渐地传了出去。
众人不敢当着阮家人的面说三道四,但是当着崔晋仪的面,免不得要恭喜他“双喜临门”,崔晋仪丢尽了脸面,可回府还得在阮元菡面前陪着笑脸。
阮元菡自打这事之后,看他如同看贼一样,不但在府中盯着他,便是崔晋仪出门,身边的小厮也换上了阮家的家生子。崔晋仪即便是跟别人喝酒应酬,到了时辰,那小厮便在一边愁眉苦脸地不停朝他使眼色,催促他赶紧回府。
京中一时引为奇景,居然有不少无聊的纨绔子弟就为了亲眼目睹阮元菡驯夫而特意宴请崔晋仪。
事情传到了崔晋庭的耳中,崔晋庭冷笑两声,“求仁得仁,他又何不满意?”
崔晋庭懒得去理会崔府的那一笔烂账,反正他现在过得轻松写意,蜜里调油,府中井井有条,处处有人心疼呵护,终于像个人过的日子了。
“瑶华,这个月二十,是薛国公夫人,薛居正他娘亲的整寿,薛家发了请帖,请我们一同去赴宴。你可要去?”崔晋庭将请帖递给了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