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这么说?”山阳郡主斜倚在软榻上,正伸着手让侍女在帮她染丹寇。
“千真万确。”落英坊的小燕姑娘跪坐在地毯上,恭谨地回禀,“崔大人是当众说的,而且当时还没开始喝酒呢。绝对不是醉话。”
山阳郡主笑得前仰后合,“我们这位崔大人可真有意思,人家的甜言蜜语都说给女人听,他的甜言蜜语倒是说给男人听。哼,小心台子搭高了,日后摔下来脸着地。”
小燕姑娘心中倒是真的艳羡,“崔大人如此爱重崔夫人,奴真心羡慕她。”
山阳郡主闲闲地缩回一只手,端详着纤纤玉指,不以为意,“男人的话,有几个能信的。如今是皱个眉都心疼,等过个几年人老珠黄了,还不是大把的新人进家门。有什么好羡慕的。”她想了想,又笑了起来,“既然爱重,也有爱重的好处。”
小燕没明白,也不敢问,“郡主还有什么吩咐?”
“你回去吧。那些是你的赏赐。我从来不让人白帮我做事。”
小燕接过侍女递过来的银票,满脸带笑,退了下去。
人走了,山阳郡主却沉默得出了神。
帮她染指甲的侍女阿新轻声问道,“郡主,既然我们已经站到了阮家对面。所谓敌人的敌人,不是朋友,也是帮手。你这么去招惹崔大人,又是何必?”
山阳郡主冷哼一声,“我从来不喜欢别人给我拿主意。崔晋庭阴我,使我多年的经营差点毁于一旦,还不得不与阮家为敌,替他当马前卒,这账我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可是如今他深得官家信重,您这么做,就不怕他日后找您算账?”
“怕什么!”山阳郡主嘲讽道,“若是阮家倒了,我也是功臣,他能奈我何?不过,最好嘛,他跟阮家同归于尽,都完蛋。哈哈,京中大把的人等着他腾位子呢。”
这世上,有些人,即便不是敌人,也未必能成为朋友。
“说到底,您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您何必做这意气之争。”侍女阿新心中一叹,她家郡主向来视男人为玩物,遇上这么个降服不了的崔晋庭,真的如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对头。
“他是官家的人。”山阳郡主冷冷地道,“迟早要为敌的,如今是动手最好的时机。”
“您说什么?”侍女阿新一愣,没有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山阳郡主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还没染好?”
侍女阿新连忙给她拆掉指尖的软布,“已经好了。”
“你可以下去了。传陈侍卫进来。”山阳郡主道。
陈侍卫是山阳郡主最新的入幕之宾,两人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阿新没有多想,收拾了东西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陈侍卫便带着一身沐浴之后的气息走了进来,低声笑道,“郡主。”
山阳郡主看了他一眼,没有往日的旖旎姿态,“去把阿新杀了。”
“什么?”陈侍卫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山阳郡主端详着殷红完美的十指,“下手利落点,她跟了我许多年了,服侍地很是周到,别让她痛苦。快去快来……”她用一根细长的手指挑开腰间的裙带,缓缓抬起的眉目流转着媚态,“别让我等久了。”
……
“是山阳郡主?”瑶华听到这个答案,有些意外,“她是脑子有病吗?我们又没招她惹她,怎么就一回又一回,没完没了的?”
崔晋庭有些鄙夷,“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什么添乱她做什么,不可理喻。”
让花娘往他身上抹香,无非就是搅和他家宅不宁,不伤人却恶心人。找她去算账,有些犯不上。不找她算账,又气不顺。
瑶华哦了一声,既然一时想不明白,那就暂且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