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衙门,肖蘩易也不隐藏行踪,坐了马车同尧恩一起回到了鹿鸣湖边。
马车行走在湖边的石板路上,凉爽的夜风迎面而来,其中夹杂着淡淡的桂花莲藕的香气。肖蘩易深吸一口,颇为怀念,“记得在奉宁的时候,你姐就常做藕菜。”
尧恩也想起了往事,“对。那会儿过得艰难,族长和族叔各种吃拿卡要,挑唆着佃户不交租子。还整日盯着我们,想拿捏错处。闵叔常去野塘子摸些莲藕上来。姐姐想出各种吃法,只为了我能多吃一些。还让我给老师送去。那会儿,我们能拿出手的东西实在不多,让老师笑话了。”
肖蘩易点点头,“那会儿,光是和煦、和旬,就逼得你们不得安生,可如今,你瞧瞧,他们已经不值一提。”他看了看尧恩,“只要过了这个难关,看似不可一世的阮家,也会像和煦和旬一样。”
尧恩眨眨眼,笑了。
马车来到门前时,瑶华正在厨房里切片桂花糖藕,听闻肖蘩易前来,忙洗手迎了出来,“没想到还惊动了先生。”
肖蘩易笑呵呵地看着她,“什么惊动不惊动的。便是我今日不去,尧恩也能打发了他们。”
尧恩也知道姐姐心中记挂着今日的事情,扶着她进了花厅,便将公堂对质的内容重复了一遍。
瑶华听得心里咯噔一下,“这样的话,官家会不会怀疑晋庭早就认识了您?”
肖蘩易摆摆手,“放心吧。这些年我去过哪里,做过什么,早就在官家面前一一过了明路。晋庭也应该跟官家解释过我们的关系。官家对我们之间的联系早就心知肚明。”
“这是何时的事?”瑶华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肖蘩易饮了一口酸梅汤,清甜酸爽,十分可口,他面带赞叹,“具体我不清楚,但官家并没有因此介怀。不过,晋庭如今行事越发的稳妥,便说和旬这件事,牵涉到了几十位官员,其中大大小小,有亲阮的、反阮的、中立的。居然没有一人瞧破他的手笔。确实不简单。”想必如今得知消息的阮家得气疯了。
尧恩心中也十分解气,“果真是报应不爽。而且,赵大人必然将此事上报,那和煦绝对没得好果子吃。”他原想着等自己再大些,亲手收拾和煦和旬,不过,这些人貌似捱不到那个时候了。
那是自然的。
以前瑶华尧恩也不好到处敲锣打鼓地说和家人如何虐待他们。官家不知明细也不会细究。可如今,这些人死不悔改,居然敢上京来污蔑瑶华。便是官家懒得查收此事,也有人会卖好,替瑶华姐弟出气。和家人贪去的、抢去的,都得连本带利地吐出来。便是如此,也难保平安。
更何况,有和耀贵母子闹的这一出,这些人无论死活,都无法再攀扯要瑶华身上了。
“如今阮家一击未能得手,便暂时不好有第二回。你们姐弟可以安生一阵子。倒是太子那里,如今倒是十分为难。”
瑶华也记挂着这事,“东宫如何了?”
肖蘩易也不隐瞒,“官家虽然叫了太子去问话,但看得出还是很信任太子的。太子申辩,有理有据,提出了蹊跷之处。官家便令宗正寺寺卿与南安王追查此事。只有阮皇后,听说在东宫很是发作了一场。到了明日,弹劾太子的折子,恐怕要满天飞了。阮家这出里应外合,只怕太子不好过关。”
瑶华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以前,那么多人弹劾阮相,官家不也当做没看见。这次,他继续当做没看见就是了。”
肖蘩易被她说得一愣。尧恩险些笑容端不住,很想以袖拭汗。
他姐对官家……实在是稍稍……缺少些敬畏。
“姐,以前偶尔有人弹劾阮相。可是阮党势大,这些人独木难成林,官家便是想做些什么,也很难。但现在,阮党群起发难,太子逾制,铁证如山。他们死咬着不放,便是姐夫回来,也于事无补。”
瑶华眨眨眼,想了一会儿,这才哦了一声,“都说阮党势大,原来,连官家都不能拿他们怎样。”
肖蘩易触及心中隐忧,“是啊。若是能尽快洗清太子的嫌疑就好。”
瑶华摇摇头,“太难了。太子妃虽然能干。但是到底皇后才是后宫之主。放些东西进去,再杀人灭口,此事怕是神仙也难翻案。”
肖蘩易心中沉重,瑶华说得极是。可若太子真的因为此事被废黜,那么下一任的太子必然是黎王。那么他们所做的一切将会一夕之间化为乌有,这个国家……
“不过呢?”瑶华轻声细语地开口了,“为什么要查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