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跑,刚包扎好的几处伤口剧烈地疼了起来。
可她就像感受不到一样,逢人就问急救室在哪儿,问她的许皞在哪儿。
鹿鸣哭泣着追上她,蹲下身把栗一诺的脚硬塞进了鞋子里。
然后站起身,拉着她颤抖的手,“嫂嫂,我带你去找哥哥。”
*
手术室外的长凳上,许向光跟傅和宜夫妻俩沉默地等着,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他们唯一的孩子已经在里面抢救了三个小时,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表情都很凝重。
他们作为父母,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坐在外面祈祷。
钱财权势,在这时候毫无用处。
傅和宜苦涩地抬起头,看到鹿鸣扶着跌跌撞撞的栗一诺走过来,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她起身搀住泪流满面的儿媳,“一诺,实在对不住,又让你……遭了无妄之灾。”
栗一诺双膝一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爸爸妈妈对不起,许皞他是为了保护我才伤得这么重的。本来该是我的,该是我的……”
她实在无颜面对他的父母,这两位真心实意喜欢她、疼爱她的长辈。
许向光连忙过来,强行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扶到长凳上坐下。
儿媳从来没有做错什么,连遭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没有对外说过许家一句坏话,不能让她再带着这样重的负罪感了。
他轻轻拍了拍泣不成声的栗一诺,“一诺,你别那么自责,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他叹了口气,“医生刚才说许皞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伤得很重,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康复。我可不可以,作为他的父亲请求你,先不要跟他说离婚的事?”
“离婚?”鹿鸣惊叫出声。
“不离婚。”栗一诺听到他脱离生命危险,当即喜极而泣,“我不离婚,不要跟他离婚。”
那是爱了她八年,将她爱到刻骨的人。她怎么舍得再离开他?
“谢谢你,一诺。”傅和宜轻轻抱了抱抖个不停的栗一诺。
这份善良,他们许家会记在心上。
这时候,有个护士拿了一小袋东西出来交给他们,“这是病人贴身的物品。衣服裤子那些都已经脏了破了,只剩这几样,请家属清点后签个字。”
栗一诺接过那个袋子。
里面放了三样东西:屏幕破碎的手机,手表和那个他经常挂在脖子上的、像怀表一样的挂件。
她只轻轻动了动,手机屏幕自动亮起,屏保是她熟悉的照片。
他们两个在爱琴海的小岛上相依相偎看着落日,而照片中的剪影幸福地靠在一起。
栗一诺看着那张照片,“啪嗒啪嗒”独自垂泪。
她怕爸爸妈妈看了难受,只好闭着眼睛趴着,任由泪水把自己的袖子浸湿。
她终于体会到了至亲至爱之人生死未卜的感觉,比任何小说的描述和电视的华民啊都要痛苦一百倍。
虽然她已经知道他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他手臂上那道血淋淋的伤口,他本来就不大健康的胃,折断的锁骨,受伤的肺,会给他带来怎样的痛苦和伤害,她不敢想。
她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如果她没有逼着他离婚,甚至只要没有逼得那么急,是不是就没有这一场无妄之灾了?
如果他没有碰见她,一定会比现在幸福许多。他跟原主离婚后,一定能找到一个爱他的好妻子,把他照顾得很好。
其实他的性格就像猫咪一样,外表看着高冷,不好相处,其实内里柔软得不像话。
他被她那样狠地伤害了一次之后,在无数个夜晚像猫咪一样悄悄舔舐自己的伤口。
当他鼓起勇气,第二次试着接近她的时候,只是因为前一次伤得太重,而给自己套了一层保护的铠甲。
而她不但残忍地去掉了他的铠甲,还在他前次的伤口上又捅了一刀,让他再一次痛彻心扉。
栗一诺无意识地抓着那个怀表样的挂饰,遏制不住地抖动着双肩。
一声轻微的“啪嗒”声,挂坠弹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哇,明天就要回到甜甜甜了欸,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