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长得仙女本仙,可爱之极,游弋想这要是我闺女肯定要星星不给月亮,每天都含在嘴里。
他整理好玩具递给小仙女,“叔叔都送给你好不好?”
“谢谢叔叔。”小仙女开心地笑,却是摇头,“妈妈不让我拿。”最后还是经不住诱惑轻摸玩具熊柔软蓬松的头顶。
这孩子穿着朴素却十分干净,印花连衣裙的边角处能看到穿太久的磨边,小碎花暗淡洗得发白。
游弋心疼刚想哄哄小仙女,突然一声急呵传来,“许悠悠你在干嘛?什么都拿你要脸吗?”
游弋震惊抬头,一位身穿看车制服的母亲,端着只有两只蛋挞的餐盘,一只手还拿着保温杯满脸怒火地看着孩子。
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可生活却在她脸上只留下岁月的痕迹,那些恬静、温软与端庄被磋磨成碎片早就随风逝去。
这一幕打开游弋紧锁在心底的闸门,回忆如海啸排山倒海而来,在他出走的那个世界里他也是这样长大的。
“女士我没有恶意。”游弋收回玩具跟小仙女拉开距离,那双升起水雾的大眼睛惹人心疼。
女人没理他粗暴地拉起女儿,走到另一边的角落里。
小姑娘非常好哄,两个蛋挞就能玩一下午的免费娱乐设施,绝对是拮据生活里小朋友最好的去处。
游弋胃口全无,沉默观察母女二人,心绪起伏难言。
突然,他看到女人从包里掏出一个纸包,将不知名粉末用杯盖融化轻轻洒在蛋挞上,随后大声喊:“许悠悠快把你的蛋挞吃了,我们要走了。”
玩得满头大汗的小仙女十分听话地答应,很快从游乐场跑出来,小手在裙子上蹭蹭,笑得比蛋挞都甜。
游弋心头狂跳站起来带翻饮料,大步走过去挥手打掉小仙女手中的蛋挞,揪住母亲的手,“你刚才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女人被吓坏保温杯应声落地,骨碌碌滚到一边,“你、你松手,她是我女儿我不会害她,我只放了一点安眠药,我下午还要工作我希望她能乖一点,不信我拿给你看。”
说着她单手从包里掏出包着的药,眼里压不住的泪水泛滥成灾,“我也不想……我没办法,我要赚钱我还要带着她……”
“妈妈。”小仙女似懂非懂扑进她怀里跟着哭起来。
游弋满身冷汗后背都被拓湿,憋住的呼吸看到药包后才出了口长气,可怜的人那么多,你又能被谁拯救?
他用何新苗的电话联系袁胖子,叫他派人来接母女俩并给女人在“UPUP”安排个工作。
知道胖子要说什么,游弋提前截住话茬,什么都别问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游弋想起出走的那个世界,他也有这样一位被生活压弯脊梁,疲于奔命的母亲。
很多回忆模糊得就像老电影,灰暗深沉的冬日傍晚,日常拮据的母亲破天荒带他去商场里的甜食店吃了块抹茶蛋糕,之后居然还带他坐了小火车,小游弋高兴的几乎喘不过气。
母亲最后告他要带他到最高层的天文台看星星,小游弋兴奋无比跟着妈妈爬上荒无人烟的露台,那里并没有什么望远镜,黑暗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只有让人窒息晕眩的恐怖高度。
小游弋用力拉着妈妈手说害怕,母亲一动不动望着脚下穿梭如织的车流,像一只卑微的蝼蚁。
她抚摸小游弋的头顶,用力将他压在护栏上,风呼啸而过鬼哭狼嚎,小游弋转身抱住妈妈的腿,五岁的孩子在漆黑的冬夜里喊了声,“妈妈我不想死。”
母亲狰狞的心突然松动,她说:“妈妈错了,妈妈这就带你回家。”
幼小的游弋坚定地拉着妈妈手,将她一步一步拖回商场,他到现在都记得商场的空调温暖扑在脸上,而妈妈的手依旧冰冷。
走到五层,母亲突然停住脚步,她告诉游弋忘记买一样东西,让他独自走下电梯,在一楼大厅中心等着。
小游弋看着笑容温暖的妈妈相信了。
他在一楼闪着梦幻光芒的圣诞树后,等到了母亲从天而降,摔得粉身碎骨。
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有些人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注定要被丢弃。
他低头看着没有任何动静的肚子,人生就像一个魔环,此时此地,他也在扮演自己的母亲,面对一个稀里糊涂而来的孩子,毅然决然选择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