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点了点头:“娘知道,村里的闲言碎语太多,从小你就不喜欢你弟弟,”忆起往事,她顿了顿,“这事说来话长。”
原是吴子栋两岁时的某一日,村内来了个盗匪,因为一直被官兵追杀,恰巧就躲在了吴家的后厨。徐氏一时心软便将他救下了,那盗匪更是一待半个多月,两人日久生情便有了肌肤之亲。
原本徐氏想着一同与那人离开函山村,没想到突然一天那盗匪不见了踪影,徐氏又怀孕……
好一出狗血恋情,比那些话本子还离奇。
“那人……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徐氏摇摇头,面上没有半分神色,想来已经失望至极了。
“子栋,娘不求你什么,”徐氏抬眼,“子博与你都是娘肚子里出来的,是真正的亲兄弟,以后……若是娘不在了,你这当哥哥的一定要照顾好他。”
吴子栋说不出什么心情,看着徐氏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前世,女人要么是为丈夫为家族,要么是为儿子,何时才能想到为了自己?
“娘,你放心。他是我弟弟,我自然会照顾好他。您,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
“公子,这都乃我亲眼所见。”夜幕渐深,流觞将亲眼看到的都说给了赵彦衡。
他坐在轮椅上,一身淡蓝纹衣,好看的眸子凝起疑惑,如迷雾中的森林看不清明晰。吴子栋的行为与传闻中的完全不一样,这人有什么隐瞒的?
“公子,府里传出话,二公子已经进大理寺当了寺丞,看来老爷真的打算让他继任英国公了。”流觞看了眼不说话的主子,也闭嘴没吭声。
赵彦衡闻言深深闭紧了双眼,一声沉重的叹息而出。上一世便是如此,他被现任英国公夫人陷害坠下马摔断了一条腿,他的父亲认为他没有了用处,转而重用起了从前漠不关心的二弟。大家族中,一个被弃用又身负残疾的大公子,多的是别人的白眼嘲讽。隐忍三年,最后还是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了狠手,那英国公夫人最后落得个惨死,二公子被贬去偏远南方的下场。
重活一世,他这父亲还是一样的选择啊,那最后就不要怪他心狠!
第二天,不知道是谁把昨晚的事告诉了村正,他一大早的就来了吴家。
“你们家两个儿子都有好差活。她老王家只有老大是村东头张家的马夫,老二王虎成天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前段时间我给他看了个饭馆小二的活计,你猜怎么着?”村正的语气里竟是不满,两撇胡子被吹的晃来晃去,“那小崽子竟然把来往的客人给打了!”
“这下哪也不敢收他,连我这张老脸都跟着丢尽了。这不,又看上你家老二的差活了,昨晚上来闹估计也就是想你们把那差活让出来。”
吴子栋马夫的差活需要驾马车的技术好,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来的。吴子博在店铺跑腿打杂就不一样了,薪水虽不说多高,但谁也能做的来。
“原是这样,”徐氏把茶端给村正,坐下愤愤道,“不就是看着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吗?欺人太甚!”
王家做事确实不地道,但是村正也不好上门指责,毕竟王家二叔王志是县太爷,论官级的话比他还高一级呢。
“我是这么想的,”村正没有喝徐氏到的茶水,缕了缕两撇胡子,“不如便就那杂役的差活让给他们,反正你家老二年纪还小,总还能再找到。”
村正这话一说出来徐氏立马变了脸色。
“还有,”村正从怀里拿出两包用黄皮纸包裹的东西,“这个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我也知道这事不地道,但是我也有苦衷啊,弟妹你就收下吧。”
“明天店铺那吴子博就不用去了。”说完起身就走了。徐氏反应过来,忙跑过去拦着他,任凭她怎么哭喊村正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日子还让人怎么过啊,”徐氏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喊,“都怪那老王家,这是要断了我们老吴家的活路啊!黑心肠的!”
村正几句话就将这个原本不甚安稳的家庭再次推上雪上加霜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