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可以杀任何一个他想杀之人。
几乎狂傲的话语配上年幼的模样,酒吧里的人都感到十分可笑。可义烂惊讶地望着她几乎纯粹的天蓝色瞳眸,意识到她并没有在撒谎。
恶罗是认真的。
那样闪烁着疯狂和暴戾的眼眸之下,存在着一种极度的信念,宛如从死亡中诞生的无畏勇者,伴随着凌冽的风雪呼啸而来,席卷人间。
义烂不知道这位戴着口罩,年龄最多不超过十六岁的少女为什么会有这般令人畏惧的坚定眼神。他抬了抬下巴,双眼隔着灰色的镜片紧紧盯着恶罗,“嘛,也就是说我帮你找人,你帮我杀人?”
恶罗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目光似乎说,这很公平。
义烂摸了摸下巴。
很公平吗?
把他人的性命当做交易的内容,如此轻描淡写的模样,这个女孩如果不是敌人...那也太可怕了吧。
这个崇尚英雄的光明社会,也会孕育出如此可怕的恶魔小孩吗。
“这样倒是和雇佣关系很像,”灰发的地下情报贩子开玩笑道:“但是大叔我可不雇佣童工哟。”
恶罗失望地瘪了瘪嘴,手心有些发痒,天野自从她说要替义烂杀人作为交易条件后,已经不再说话了。
也不知道这个小心眼是不是又在生气她自作主张。
义烂看出她的失落,反而笑了笑继续道:“但是...”他故意顿了顿,少女果然又抬起头期待的看着他,只是那目光有点让义烂发毛。
“我们也许可以换一种交易方式?比如更实际一些的?”
还没说完,恶罗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丢下一句等等她,就握着一把刀冲出了酒吧。
再回来时,她兴冲冲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堆面额大小不一的皱巴巴纸币,结合虚掩的酒吧门外传来一片哀嚎惨叫,坐在路口边的男人看恶罗的目光都带上了些隐隐的敬意。
第一次见有少女能拿着把小刀就把二十多位肌肉大汉打劫了一遍的。
义烂:“......”
义烂看着桌上一大堆零散的纸币,有的还沾着血迹破破烂烂的,几乎是冲他叫嚣着‘对,我就是通过非常手段弄到的!’。
恶罗还迫切地问了一句:“够不够啊?”说着,目光还不怀好意地盯着酒吧里其他的‘客人’,吓得众人虎躯一震。
他弓着身抽搐了一阵,最后还是忍不住的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行了行了,我投降了,小姑娘你也太有意思了。”
义烂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泪,似乎真的被她逗笑了,眼角的细纹中都带上了愉悦。
“那么这次交易的筹码是足够了,”义烂似笑非笑道:“不过是个黑帮豹子脑袋的形容也太模糊了,小姑娘你最好说清楚些,不然没办法给客户满意答复,大叔可会很头疼的。”
恶罗盯着义烂看了一会。她天蓝色的眸子在酒吧的昏暗灯光下,犹如一颗明亮的蓝宝石,无机质的光芒璀璨夺目,也美得令人心寒。
[没事,告诉他。]
恶罗垂了垂眸,在义烂的眼中戴着口罩的短发少女似乎开始回忆起来。
“我要找的人,大概是两个月前有在东京港口附近交易的黑帮组织的成员,是一个有黄色花斑的豹子头的年轻男人。”
“好像身边还有一个黑头发的小弟,什么黑帮组织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就知道这么多了。”
义烂摸着下巴,思索道:“恩,可能是异形型个性,豹子脑袋的话应该目标很明显。”这个充满个性时代,人类长相也变得五花八门,可拥有异型性的总是会多吸引一些目光的。
“那就拜托啦,大叔!”恶罗愉快地歪了歪脑袋,似乎想起什么忽然补充道:“啊!他们组织的头头好像是个莫西干头的外国人!有很重的口音!”
恩...记忆中说要部下处理掉误入交易现场‘她们’时,那个带着古怪腔调的日语真的让她们难以忘记呢。
义烂点了点头,打了个指响:“知道了,下个星期你再来这个酒吧,如果我不在,找酒保就行了。”
这个大叔看上去胸有成竹嘛,果然来找情报贩子是正确的。
恶罗应了一句,插着口袋转身就要离开,那过于潇洒的姿态看得义烂眉头一抽,从卡座内探出头大声问她:“不需要那个黑头发小弟资料吗?大叔可以顺便查一查哦。”
站在酒吧门口的少女忽然步伐一顿,转过身子来望着他,门口昏暗的灯光让她整个人都藏在阴影之下,只能看见她那双过于干净蔚蓝的眸子。
义烂看着她笑道:“别那样看大叔嘛,大叔也只是看你好像也很想知道一样。”
恶罗沉默了一会儿,并不否认:“加钱的吧,才不要,我没钱了。”
她和天野都是个彻彻底底的穷光蛋。尤其是她把天野的早餐钱全拿去买pocky和请了西蓝花一本漫画之后。
她是陈述的语句,这副快速了解行情的模样,让义烂都有些忍不住失笑。
“也不会很贵的嘛,”义烂开玩笑般说道,目光从酒吧内众人身上扫过,暗示性极其强。
恶罗露出鄙视的目光,义正言辞拒绝道:“不要,他们又没对我出手。”说完她抬腿就走,完全不给义烂挽留的机会。
废话,这个情报贩子一看就不是好人,不停地在试探她,再不走天野明天就不用看到太阳了。
意外造访酒吧的不速之客终于离去了,酒吧内回复了往常的氛围,酒保无奈地收拾起被恶罗破坏的桌椅。
一个男人走到义烂身边,沉声请示:“义烂先生,需不需要我们去解决掉她?”
去解决那个明明不在乎他人性命,却说没出没招惹她、她不会主动出手的小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