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汉子,郑雪本想让孩子改姓常,但常五道:“既然是入赘,便应随了郑姓,与你同姓。”顿了顿,常五又与郑雪商量,“娘子,我们只要这一个汉子可好?”
“怎得不多要几个?”郑雪有些诧异,人家都是希望可以开枝散叶的,怎得常五不喜欢。
常五则道:“娘子,有一个便够了,我不想你再经历那鬼门关前的一遭,你可应我?”
郑雪听闻这话,红了眼眶,此生得此良人,便是死而无憾了吧。
因着生了汉子是喜事,常五便跑了一趟郑家报信。
郑员外听闻这个消息,甚是欣喜,这是他的第一个孙儿,便给起了个名字叫郑大宝。给了些银两并一枚长命锁。
郑大宝的幼年与别家孩子是不同的。
一岁时,郑雪问:“相公,可让大宝抓周不?”常五点了点头道:“抓!”
抓周那日,大宝面前摆的俱是弓,有大的、小的,不同材质的,最后郑大宝抓了一个大的便不松手了。
常五拿起来看了看,道:“才两石弓,没志气。”
郑雪则笑着道:“自是没有相公厉害。”
常五点了点头,这句话说的对。
两岁时,大宝站在爹娘的卧房门前,拍着门喊道:“爹!娘!让我进去,我要睡觉。”
“你已经长大了,回你的屋子去睡觉!”常五道。
听到大宝的声音,郑雪有些不忍,“相公,大宝还那么小,自己睡会不会不妥?”
常五伸手给郑雪将被子掖好,道:“不碍事,汉子从小就应自己睡,你且放宽心吧。”
大宝见半天没人开门,便抱着枕头,回来了自己的新屋子。
三岁时,爹娘坐在桌边吃早饭,早饭照例是粥、盐水煮菜、肉干,大宝则做在小板凳上,前面放着木盆,木盆里泡着床单。
“娘,我饿了。”大宝看着坐着吃早饭的两人,对着郑雪道。
郑雪有些犹豫,才三岁的孩子,怎能不好好吃饭。
常五见郑雪心软,便道:“自己尿的自己洗,何时洗完何时吃,”说罢,还给郑雪夹了一筷子菜,劝道:“你先吃,莫惯他。”
大宝见没人招呼他吃饭,便只得闷头接着拍打床单,也不知拍到何时能干净。
四岁时,过年郑大宝随郑雪和常五回郑家过年。
饭桌上,郑大宝尝一口菜,愣一下,尝一口粥,愣一下,尝一口肉,又愣一下,刘玲看得有趣,便问:“大宝,这饭怎得了?”
郑大宝愣愣的看着刘玲,问道:“这味道,怎得与我家里的不一样?”
听他说话,郑雪脸上一下子就红了,她做的饭甚是难吃,也只有常五不嫌弃。
刘玲听着有趣,掩嘴笑了起来,问:“哪里不一样?”
郑大宝则想了想,认真点着头道:“就是不一样。”
逗得桌边的大人哈哈大笑。
五岁时,郑大宝想跟着常五出去打猎,常五道:“你连弓都拉不开,怎么打猎。”想了想,便又用树枝给他做了个弹弓,对他道:“你何时能用弹弓打鸟下来,爹便带你出去打猎。”
自此郑大宝每日便捡了石子,出去打鸟。
待过了近半年的时间,郑大宝终于打下了一只鸟。拿给常五看,常五看了看死了的鸟,甚是嫌弃,“怎么是死的?打下来活的再说。”
六岁时,郑大宝已经知道娘做的饭是不好吃的,便问郑雪:“娘,你做的饭怎么不好吃?”
这许是郑雪这辈子唯一做不好的事,又不好教大宝说谎,刚要说些什么,便被常五打断了,只听常五道:“你娘是我的娘子,做的饭只有我能吃出来好。以后你娶了娘子,便会做好吃的给你。”
这一日吃着吃着饭,郑大宝便不动了,咧着嘴角要哭不哭的样子,郑雪见他这样,连忙道:“大宝,怎么了?别哭啊,有事跟娘说。”
只见大宝张嘴吐出一颗牙,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娘,我再也不说你做的饭不好吃了!”
七岁时,郑大宝已经能打下来一只活着的鸟了,弹弓力道掌握的甚是不错。
郑雪见大宝已经七岁了,便想着教他识字,以后念书考个功名也好。
可惜郑大宝每日里只想着跟常五上山打猎,一让他读书认字,他便一会头疼,一会肚子疼,左右就是不会坐在那里好好识字,学了几日也似的“宝”字。
晚上躺在炕上,郑雪有些忧心,便对常五道:“相公,你说大宝怎得就不爱识字,要是以后连字都不识可如何是好?”
常五搂过郑雪安慰道:“娘子,我也是不识字的,也能生活。大宝自有他的福气,你也莫强求了!”
听到常五的话,郑雪便不烦心了。却不知,第二日,大宝便对常五道:“爹,娘已经不让我习字了,你可带我去打猎?”常五甚是满意,从这一日起便带着大宝出去打猎了。
八岁时,郑大宝便每日跟着常五上山打猎,多数时候都是常五打猎,郑大宝在后面跟着。
这一日,大宝和常五才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大宝便哭着回来了,喊着:“娘!”
大宝自六岁以后便不怎么哭了,郑雪一见他哭,便心疼的不行,又见常五没回来,又担心了起来,忙问道:“怎么了这是,大宝,你爹呢?”
郑大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爹,爹,他说我功夫不行,把我猎到的第一只猎物扔了!”说完,抱着郑雪继续哭。
郑雪一听这话,便皱起了眉,平日里常五欺负大宝,她是知道的。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她也只是看着笑一笑,但是今日见大宝哭的如此伤心,便有些怨了常五,难不成自己生的汉子他就真的不喜欢?
待午时常五回来,便见郑雪面色不虞,忙问:“娘子,你怎得不高兴了?”
郑雪语中带气,质问道:“你怎得扔了大宝的猎物,他才八岁,猎到猎物已是不易。”
见说的是这事,常五便道,“若知道他猎的什么,想必娘子也会扔出去。”
郑雪一听,有些好奇,问道:“什么?”
常五笑了笑道:“田鼠。”
九岁时,大宝还会偶尔出去玩耍,跟一些同龄人满村跑,回家便会问郑雪各种各样的问题。
“娘,咱家怎得不种地?”
“你爹打猎比种地厉害。”
“娘,为什么我不跟爹的姓?”
常五插嘴道:“因为爹最爱你娘。”
“爹,什么是小妾?”
“只有坏汉子才会要的,你莫要学那乱起八糟的。”
……
隔日出去玩再回来,大宝便道:“娘,我以后再也不跟他们玩了。”
郑雪一听,连忙问道:“怎得?谁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