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掀开,吓得我们赶紧放手。转头一瞧,只见嬴政铁青着一张脸站在车外。
我赶紧侧过头去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再转过来时,嬴政的脸上已经挂起了笑容。他将手伸向我,笑道:“嫣然回来了。你居然背着寡人偷出去,还禁寡人的足,好大的胆子。”
“是,我回来了!”将手搭住他,由得他扶我下车。
接着泷朝嬴政一抱拳,然后跳了下来。
“今天是好日子,季韩,快去准备些好吃的。”我站定后立即朝站在一旁的季韩道,只希望这样能将刚才的那份尴尬化解:“这次的疫症已经完全控制了,今天已经有病患可以回家了。”
“真的么,太好了。我现在就去准备!”季韩欢叫一声,忙拉着季晋朝屋内奔去。为了不让嬴政与泷单独处在一起,我也丢给了泷一个眼色,然后拉着嬴政进去了。
今天晚饭很丰盛,想是为了好日子季韩费了不少的心。只是这位置的安排让我着实有点受不了:嬴政身为秦王,自然是坐主位。由于他一直拉着我的手,所以我只好就他的右边坐下。我的右边想当然耳,井川泷,于是我变成了饼干中的夹心。嬴政的左边是官职最高的鹿淳,接下去是王贲、赵高、夏无且、季晋、季韩、季琴、鲁大与鲁二。
“为了今日这大喜事,先干了这一杯。”我,作为半个主人,自然要出面圆气氛。要知道与秦王吃饭,在场除了泷之外,恐怕大家都心有余悸不敢放肆吧。
众人叫好,齐齐举杯。我则趁这时机将嬴政一直握着不放的左手给抽了回来。
一杯下肚,气氛再次凝固。大家只顾埋头吃饭,自顾自的喝酒,大气都没人敢出一声。只有泷,不紧不慢的指着桌上的菜一点一点的往我碗里添。选择的都是蛋白质与维生素含量较高的食物。
见嬴政脸色不太好,众人忙悄悄给我打眼色。尤其是鹿淳,眼睛都要眨得抽筋了。
我赶紧扯出笑,对嬴政道:“大王,这地方不比宫里,食物自然没那么精致,不过韩儿烧的菜味道很不错。你试试这个!”也没看清楚前面那是碟什么菜,就往嬴政的碗里装了些。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将菜吃下。我不得不做出一脸期待的表情望着他,然后在他说出了一句好吃后,露出满意的笑。
转过头来瞄见泷因为我的白痴表情而在一旁偷笑,心中不满地在桌下给了他一脚。
这气氛太奇怪,得说点什么好吧:“大王,昨日是季晋与季韩的大喜日子,您可是错过了。如今疫症得到完全控制,他们二人是功不可没哟。”
“那倒是不错,”嬴政笑着回了我一句,再转头时却已经恢复了那王者惯有的嘴脸:“季韩与季晋原在草堂就对未央夫人尽心尽力,如今为了我大秦甘愿以身犯险,控制这疫病功不可没。待寡人回咸阳之后,除为季韩准备一份大大的嫁妆外,再论功行赏。”
“谢大王。”季晋与季韩赶紧起身行礼,然后道:“回大王,如今疫病控制尚不稳定,草民(民妇)还需到衙门那边去瞧瞧,您慢用。”
他们两口子居然没义气的跑了,连带还带跑了季琴、鲁家两兄弟、夏无且。桌上立即少了一半人。
我看如果王贲与赵高不是嬴政的贴身随从,怕是也会不见人影的。
“泷先生远道而来,助大秦一臂之力,寡人还没好好谢谢你,就以此杯聊表心意吧。”怎么一转身,嬴政又和蔼可亲地与泷喝起酒了。
泷不动声色的站起来,举杯道:“多谢大王!”接着一饮而尽。
一旁的鹿淳见此状况,立即冲我做了个分的姿势,意思是将两人分开。我点头回应,随即又觉得大伤脑筋。这个怎么分呢?看样子嬴政是不会轻易放泷离开的,这小子到底在较什么劲儿!
为今之际,只有希望泷退一步好了。转头朝泷挤挤眉头,他看后回了我一个放心的笑。接着我又朝鹿淳使了个眼色,他也点点头,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这时泷才起身对嬴政说:“大王,草民不胜酒力,怕是有些醉了。怠慢之处,望大王原谅,恕我先行告退!”
“泷先生,寡人之前就说过要与先生多饮几杯,先生这一离席,不是让寡人失言么。”
泷微微笑道:“是草民的不是。只是草民的确不胜酒力,又出身山野不懂礼数,恐酒后失言冲撞圣驾,还是告退的好。”
“泷先生说得也是,况且如今疫病虽然已经控制,不过还是不能大意,酒这东西喝多误事,我们也就点到即止吧。”鹿淳赶紧打圆场。
见事已致此,嬴政自然不便多说,只得作罢。好好的一顿饭,这下没得吃了。
散席后,我嘱咐王贲先将嬴政安顿。然后去厨房煮了点东西交给赵高让他送去嬴政房间,自己则端着东西找到了泷。
“晚上没吃过什么吧,看来今天季韩这饭算是白煮了。”我笑着将东西放到几上,径直坐在了一旁。
“有什么办法,我可没惹那小子哟!”泷失笑,“看来咱们CAT还真是魅力无穷呀!”
我啐了他一声,将饭碗推给他:“快吃吧!”
他端起碗,与我一边吃一边聊起来:“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听鹿淳说是之前身体伤了元气,所以才容易感冒。想来是免疫力降低了吧!我看你也是应该好好养养,以前哪这么容易生病的。”
“是,如今这里没有了TIGER,大家都变得不会照顾自己了。”我笑道。
“是,你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他一边笑,一边伸手替我拭去嘴角的饭粒。我脸一红,给了他一掌。
“嫣然,你偷偷的吃好东西,也不叫上寡人!”不请自来?我们抬头,嬴政已经从房门外踏了进来,再看他身后,居然一个人都没跟着。他怎么一个人跑来了?
“大王!”我起身,正想迎上去,他却拉过我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来。
“如今这儿也没其它人,嫣然就不用再说这些客套话了。”他笑眯眯的凑到几上的菜前用力嗅了嗅,“好香哟,嫣然,我饿了!”
“饿了?那快吃点吧。”想起身去拿一套餐具来。说起餐具,这年头筷子还不流行,大家吃饭喜欢用手。我又不是印度人,自然不习惯,所以草堂里已经备了一套完整的中西餐具,这次出门自然也带了全套十二副,没想到却派上了用场。
谁知道他突然拉我坐下:“不用了,我就着你的吃就好。”
呃?无语,他这又是在想什么?看着他拿起我的筷子吃了个不亦乐乎,间隙还不停的往我嘴里塞东西,我就全身起鸡皮疙瘩。这个也太明显的给泷难堪了。
反而是泷,如以前的二十几年一样,雷打不动风吹不倒,只自娱自乐的开始吃自己的东西,完全选择了无视嬴政的举动。感谢上天一直让泷的个性如此,才不会引发更进一步的战争。
“泷先生与嫣然是同乡?”倒是嬴政沉不住气,先出声了。
泷将手中的筷子放下,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才慢慢的回答:“算是一起长大的。”
“为什么会分开?”这小子不明白什么叫婉转么,问得这么直!我有了想赏他一记爆栗的冲动。
“意外,因为发生了意外,失散了!”说这话时,泷的声音明显变得很凄凉,也充满了无穷的遗憾。叹口气后,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则理解地回我一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