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梅芬半夜迷迷糊糊翻了个身。
一睁眼,没看到她的宝贝孙媳妇乖乖躺在她身边睡觉。还以为是从床边掉下去了,赶紧扒住床沿往下看,幸好没出事。
可给她吓得不轻,匆忙起床找池妙仁。
楼上各个房间都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挺惊讶地发现她那别扭的孙子也不在房间。
猜测这小两口这会儿应该是在一块儿,说不定是又在偷偷摸摸背着她干坏事了。
邹梅芬这么琢磨着,一刻都不敢耽搁,快步下楼。
听到厨房那侧隐隐约约有说话声,她寻着声音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易榀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稍偏了一下头。知道是奶奶来查岗了,立马警觉起来。迅速站到了池妙仁身边,替她踩住了半片没能完全隐藏住的肉干。
他才刚站稳,邹梅芬已经走到了厨房门口。
池妙仁本以为易榀一定会捏着她偷吃的把柄趁机威胁到底的,没想到他在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时第一反应竟然是主动替自己打掩护。
低头看他紧挨着自己鞋边的那只脚,不免有些感动。伸出一根食指在他掌心里挠了挠,小声说:“谢谢。”
易榀听着她这一声满怀感激的“谢谢”,不禁有些脸红。毕竟就在约一分钟前,他还在想着怎么充分合理地利用她偷吃的罪证要挟她陪自己一起睡。
情况有变,他也只能打消以此为条件要挟她的念头。
易榀嘴硬道:“我就是担心奶奶啰嗦。”
“这大晚上的,你们小两口不睡觉,跑厨房干什么?”邹梅芬找到人了,见池妙仁没出什么事,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
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一圈,乐呵呵逗他们:“这是打算背着我准备干点坏事?在秘密碰头?”
“坏事?”易榀听出了话外音,羞恼道:“奶奶,你又胡说!”
“奶奶可没胡说。”邹梅芬问他,“那你跟奶奶解释一下,这么大晚上的,你把我孙媳妇拐来厨房干什么?”
池妙仁不由心虚起来,担心自己偷吃的事被抖落出来,悄悄拽了拽易榀的袖子。
易榀的视线低了一下,对上她可怜巴巴的视线,瞧出她是在向自己求救了。
抿唇默了片刻,随便掰了借口:“口渴,喝水不行吗?”
“这么巧?半夜喝水遇上的?”邹梅芬不信,转头看向明显焦灼的池妙仁,问她:“妙仁,他说的是真的?”
“对,没错!”池妙仁立马点了点头,配合道:“就是喝水遇上的。”
邹梅芬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有些怀疑,说:“我怎么看着不太像啊?”
易榀对于抢了他媳妇,间接害他失眠的奶奶有些怨气。再加上大晚上撞上这事还被无故猜疑,不免有了脾气,语气不怎么好地说:“爱信不信。”
池妙仁赶紧又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提醒他:“好好说话。”
易榀没理她的劝说,抬脚想走,鉴于脚下还藏着自己馋嘴媳妇偷吃的罪证。步子稍挪,没让脾气冲昏了理智,还是停了下来。
邹梅芬虽然掌控欲确实强了些,但是易榀这唯一的孙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向来跟这孙子最亲。就算易榀的脾气是差了些常与她顶嘴,可祖孙俩的感情怎么都不会生分。
“行了,你也别给我演了,逼急了还真来脾气了。”邹梅芬一脸看透他的表情,走过去拍了拍易榀的肩,语重心长地劝道:“一榀啊,妙仁身子不方便,你该忍还是要忍的。也是快当爹的人了,你可长点心吧。”
“……”背了不知道什么莫名其妙锅的易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已经懒得解释了。
邹梅芬才不管他在想什么,拉住池妙仁的手,劝她:“妙仁乖了,跟奶奶回去睡觉。别理这小子,他就是胡闹。”
池妙仁乖乖巧巧应了声“好”,扭头挺抱歉地看了眼替自己偷吃背锅的易榀,一步三回头地跟着邹梅芬回房了。
易榀目送着她们出去,挺无语地叹了口气。
踢走脚边的肉干,给自己倒了杯水。加了冰块,降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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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小半个月,邹梅芬每晚都要经历一回跟亲孙子抢媳妇的戏码,乐此不疲。
她这大半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早就是活成人精的人了。对于小两口私底下的一些小动作,她其实都知道。
只是她向来通达,用她跟杨淑贞聊天时自己的话讲,就是不想真做那个讨人嫌的老太婆。
对于小两口偷偷密谋的那些事,她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惊了池妙仁肚子里的那块宝贝疙瘩,他们做什么邹梅芬也就当不知道,由着他们去。
恰巧逮到这小两口厨房“密会”那晚,邹梅芬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他们脚摆放的姿势有些不对劲,是有些猜疑。顺便套了套话,发现两人确实不像是事前约好的样子。
之后拉着池妙仁的手离开,邹梅芬状似不经意地低头往地上看了一眼。一眼瞥见了小两口一起踩住的那块腌制肉干,心里一下就明白了。
邹梅芬也曾怀过孕生过子,自然知道女人身子重了之后身体的各项折磨。怀孕中后期,这种想吃又不敢乱吃的精神折磨尤甚。
知道是小两口怕她念叨,她就没有点破,装不知道。
之后邹梅芬又霸占了她的宝贝孙媳妇住了一段时间,偶尔半夜池妙仁藏在枕头底下的手机会震动几下,她听到动静会偷偷爬下床。
邹梅芬即使察觉到了,也依旧会不动声色地继续躺着。在房门关上后悄悄起身跟出去,从墙边探头观望。
小两口确实是背着她在干“坏事”,却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坏事。
易榀把半夜出去买回来的夜宵逐一打开,依次摆放到盯着食物两眼放光的池妙仁面前。给她递叉子,习惯叮嘱一声“不可以多吃”。然后安静坐在一边,一手支着脑袋,一脸满足地看他馋嘴媳妇把每样食物都吃上一口解馋。
原来是想瞒着她,偷偷给自己媳妇的偷吃行为打掩护。
邹梅芬看着不远处小两口恩爱的画面,感觉心都快融化了。想起自己那个短命的丈夫,不觉又有些遗憾。他也是个很会疼人的男人,只可惜走得太早。
发现他们该守的分寸还是会好好守着,邹梅芬也就顺势给他们松了松嘴,自己主动搬去了客房。
如了易榀的意,把他的枕边人还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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