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风呼呼吹着,吹的唐成子刘海四处飘散,就像许多年前,电风扇吹的头发乱糟糟的,小屁孩气呼呼地用手摁着头发。
屁大的瘦不拉几小孩,却长着一双胖嘟嘟的小手,手黑乌乌的,跟她整张黑漆漆的脸一样,满是泥土沫子。
小屁孩头上卡着一朵花,也不知道是哪里捡来的向日葵残碎叶子,金黄色细毛绒弄在头发上,使得一整个脑袋的头发都被缠绕上了,怎么也解不开。
“哥哥,头发丑!”小屁孩有着一口又嗲又软的小嗓子:“哥哥,哥哥!帮我弄一下!”
被唤作哥哥的男孩沉着脸,捣腾了两下后似乎不耐烦了就操起剪刀“咔嚓”一声把头发剪短了。
接着,两只手翻腾着将小屁孩的短发揉捏在一起,很快头上的沫子就干净了。
男孩说:“好了。”
手插裤兜心平气和的很,眼里还流露着不屑。
一桩小事罢了!分分钟钟搞定!
小屁孩突然“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两只眼睛肿肿的瞪着男孩。
鼻涕眼泪混在一块,一边擤着鼻涕一边凶道:“我要告诉我哥哥。”
男孩脸沉的更深了,跟深不见底的湖泊一样:“再哭我把你剪成光头。”
小屁孩瘪着嘴,咬着唇。
眼睛眯成一条直线,她还果真不哭了,睁着眼睛看着,一声也不敢吭。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
唐成子挠了挠头,乌黑的发丝顺延在她的肩膀上,她摸了好几下后无声的嘟着嘴。
记忆中的男孩看不清脸,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多年过去了,反反复复出现。
要说是赵陇南,又不像,要说不是他,可是那副假正经的腔调特别像。
况且唐成子印象中也就怕过两个人,一个就是记忆中的小男孩,一个就是赵陇南。
“刘止戈,小时候赵陇南有没有剪过我头发?”唐成子突然提问,抬眼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刘止戈。
刘止戈边走边甩着手,出去洗个手的功夫也不知道唐成子闹了什么幺蛾子,用那种饱含着满满委屈的眼神盯着自己看。
刘止戈听声听话,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白炽灯照在他脸上显得整个人迷茫的很。
半晌后,刘止戈张着嘴:“没有。”
说完他看唐成子,唐成子满脸狐疑,刘止戈以为她不信,刚想解释两句,唐成子自己开口打破了僵局。
唐成子说:“那就是我做梦了。小时候时间太长了,我忘记了。有些时候梦境和那些片段混合在一起,我也搞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的!”
刘止戈:“……”
他当然不会告诉唐成子真相。
当时唐成子顶着一头被风凌乱的发型走到他面前,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估计是憋哭憋伤了。
唐成子那双明亮的眼睛眨着,她也不敢说话,直到刘止戈问她怎么了,她才开始嚎啕大哭,一哭就怎么也止不住:“那个超级有钱的帅哥哥把我头发剪了,我要告诉舅妈。”
刘止戈小时候还挺怕他妈的,一听这话茬,连忙哄道:“成子乖,成子不哭,表哥给你买漂亮发卡!”
唐成子破涕为笑。
小姑娘都喜欢花发卡,她尤其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唐成子点着头,认真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唐成子瞧着刘止戈若有所思的样子,她眼神一凝,刚想说话,不料刘止戈的手机响了。
刘止戈拿起来一看是赵陇南发来的信息,为了躲避唐成子的多加盘问,他索性装模作样的手插裤兜走出了房间。
屋子外面将近傍晚了,夕阳西下,将整个西边天染的金黄。
刘止戈站在阳台上,看着手机。
赵陇南问:是不是那个小尿王?
刘止戈皱眉思考了一会,还没回消息过去,赵陇南的第二条短信来了:老实说,要不然脚底长疮!
“……”
刘止戈眉头皱的深深的凹陷进去。
太难了,活着太难了!
刘止戈半晌给赵陇南回了条消息:小时候你剪她头发的事情我给你暂时瞒住了,不过这样一来,你那十万美金我就不还了,毕竟发卡是给她的,权当你赔罪了。
赵陇南并不在乎钱,而是别有所指:刘止戈,说出去我把你剥皮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