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成子没说话,微微沉下视线落在赵陇南身上。
赵陇南拧着眉头,看不出他的情绪来,那双明亮又带着暗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好一会后,他突然开了口:“容进宽那边怎么说?”
唐成子知道赵陇南是在和罗慕白说话,所以她就没插嘴,咬着嘴唇认真听着。
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尤其还靠赵陇南这么近,唐成子觉得浑身都是压迫感。
后头的罗慕白回道:“也不知道这小子中什么邪了,突然这就要结婚,这闪婚闪得也太快了!半个月不到!”
话说到一半,罗慕白够着身子攀附到了前面,双手扒拉在椅背上,又同赵陇南说了句:“南哥,你带女伴了吗?”
“……”
赵陇南没接话。
他那长而有力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哒哒”敲了几下。
车依旧在快速行驶,外面的风声不减,让人莫名觉得嘈杂的很。
罗慕白是知道赵陇南性子的,自然也知道他不近女色,所以随即他就悻悻地住了嘴。
也在同时转过头去看着唐成子,眼巴巴看着唐成子的侧脸,她的脸颊白皙,嫩的很,从这个方向看去,简直就是美女一枚。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罗慕白竟然在赵陇南的眼中猛然瞧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情绪是对着他的,而且是如同一把刀一样横插而来。
赵陇南向来会隐藏,周围人或许不了解他,但是罗慕白是门儿清。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故意忽视赵陇南的脸色,压低声音同唐成子说话。
也是铆足了一股不怕死的精神。
罗慕白道:“唐小姐,容进宽你认识吗?”
唐成子点头:“林妲姐和我说过。怎么了?”
“这小子闪婚了,我们现在要去参加他的婚礼,他让我们带女伴,你也知道,我一个单身狗哪来的女朋友,”罗慕白满脸无辜,眨着眼睛,实在是个很清秀的可怜少年,“要不,你和我搭伴?”
“我也要去吗?”唐成子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两秒后唐成子反应过来罗慕白话语中的中心思想,却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伸手摸了摸头发,又垂在腿上拨着手指甲:“要不,你们把我丢在街上,你们参加完婚礼再过来拉我回木屯镇。”
唐成子很聪慧的拒绝了罗慕白的邀约,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觉得还是避而远之比较妥当。
“我们怎么能放心你,你的安危对我们而言至关重要。”罗慕白突然又来了这样一句话:“你说是吧,南哥?”
这话一出来,原本装耳聋的赵陇南收回看着前方道路的视线,他将目光从后视镜位置望向罗慕白,眸子中又清又淡。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可罗慕白还是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凉意,凉飕飕从后背一直冒腾到脑门,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经过这次过年的日子,赵陇南变了,尤其是在唐成子的问题上。
罗慕白清了清嗓子,继续试探赵陇南,目光却是死死看着唐成子的:“唐小姐,你看我这么可怜,要是没有女伴,边伯贤和容进宽他们肯定会嘲笑我,那嘴脸……”
他咂巴了两下嘴巴,以示无奈。
唐成子眨了眨眼睛,车内的氛围持续僵硬:“你多大?”她主动开口问道。
罗慕白竖着两根手指:“二十一。”
“二十岁没有女伴很正常,又不是三十。”唐成子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突然塌了下来,迅速坐直身子,目光也顺势瞥了一眼赵陇南。
赵陇南斜眼看了眼唐成子,目光里满是“看来你对我有意见”的意味。
他也不说话,就看了一眼又继续开车,那双眸子隐匿在黑暗中,让人难以捉摸。
赵陇南闷的很,不爱说话,特别是和女人。
后座的罗慕白闷声一笑,翘着二郎腿。
原本的俊秀少年透着一股坏劲,憋着笑的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的温暖。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唐成子在车上后,车内的氛围都变好了,罗慕白也渐生胆气,说道:“我能喊你成子姐吗?”
唐成子下意识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罗慕白就当她认同了,他其实也就是想试试赵陇南,那家伙万年铁树不开花,也就在唐成子身上稍微有点反应。
赵陇南的反应并不是很强烈,却也逐渐显露出来,他清冷的眉眼会不经意的瞬间蹙起,这便是个好的预兆。
罗慕白越发觉得年前和边伯贤的赌注自个能赢,这唐成子身上有股子魔力,她能吸引赵陇南,也能让赵陇南气的心绪不宁、面红耳赤。
车继续往前开着。
也不知道突然怎么了,唐成子眉眼低垂着,紧接着扭着脑袋转过去小声问罗慕白。
真的是尽量拉低了声音,用蚊子般的嗓音道:“他真的三十了?”
唐成子的意有所指,罗慕白自然了解,背着光,他瞧着唐成子满目疑惑,微微露着一点点牙齿,一副想要探寻的嘴角。
罗慕白点了点头,他还抬着头盯着赵陇南,好在赵陇南的视线并不关注他们。
“真看不出来。”
这句话出口后,唐成子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又说错话了。她悻悻地吐了吐舌头,决定不再开口。
“南哥一直如此。”罗慕白接话。
两人聊的热火朝天,像是许久不见但是早就活络的朋友一样,彼此都在等待这次重逢好畅谈一番。
赵陇南听在耳里,也记在心里。
直到车下了高速,驶入容进宽的城市后,赵陇南的目光瞬间就压了过来,连同他那严肃的面容。
车颠簸了一下,停在了马路上,刚好是红灯,黄灯刚跳完,看来还要等好一会才能走。
赵陇南看着唐成子,她的脸颊是在呆滞的三秒后悄然爬上绯红的,整个人像是被抓了包的孩子一样。
赵陇南死死盯着唐成子看,从红灯看到绿灯,等车子重新上路后,他才收回目光,却也一声未吭。
他是真的不知道说啥。
这女人的话像是在夸他,又像是在损他,听不出好,又听不出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