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爷爷的叮嘱下,画铺四位青年还有林妲都同意对这件事情保持沉默。
大伙也达成统一战线,势必要将两人的关系理理清楚。
翌日,难得的下雨天。
没有了太阳照耀的画铺显得格外死气沉沉,雨水顺着延伸出去的屋檐往下滴落,砸出动静来。
赵爷爷搬来木头矮凳在门口坐了好一会,下雨天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
他侧目而视,紧紧皱着眉头,好长一段时间后,他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对方是他在部队的战友。
电话响了大概三声就接通了。
赵爷爷嘴角噙着笑意,这样一来说话声音自然就柔和了不少,少了些许魄力,增了点亲切:“小刘,最近怎么样?”
接电话的是个年龄较赵爷爷小一辈的中年男人,在听见赵爷爷的问候后,依旧是紧绷着神经:“回赵班长,最近一切安好。”
“听说你最近在搞联谊?”
“这事都传到您耳朵里了。”小刘笑道。话语中仍是恭敬的很。
赵爷爷接着问:“怎么样?”
“还行,我主要是为了年轻一辈的孩子们,现在的孩子一门心思就奔着工作,都不寻思着成家立业,这男人哪能不成家……”
赵爷爷掀着眼皮看着外头,耳边听着小刘的话,过了会,他才咂了咂嘴巴表示赞同:“你说的对,事业成功是后话,家里还是得有个知冷暖的媳妇……对了,我这儿有两个人选,还能挨上队伍不?”
小刘回答的极为爽快:“能,当然能。赵班长介绍的人那一定是顶好的青年才俊。”
这是奉承的话,赵爷爷这把年纪的人听的出来,当然心里也舒坦,他眉眼带笑,接着问他:“什么时候?”
“28号在周山,去烧烤。”
“好的。我这儿一个男娃一个女娃。”
“还有女娃,我这儿就缺女娃。”
赵爷爷显然对这回答很满意,他又笑了一声。两人又接着絮叨了一会家常往事,后来听着电话那头有人来找小刘,小刘就打了个招呼先挂了电话。
赵爷爷握着手机,喜上眉梢。这样的情绪直到四青年踏进画铺,他脸颊上的笑意还是没减少。
罗慕白鲜少见赵爷爷如此高兴,他就随口问了句:“赵爷爷,想着法子了?”
赵爷爷睨了一眼罗慕白,他蠕动着嘴唇却没有吱声,思来想去还是把想说的话咽进了嗓子里。
这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保不齐中间出了个叛徒,毕竟赵陇南这人,平日里对这帮小子好的出奇。
赵爷爷换了个话题,问道:“对了,赵陇南去哪了,我大清早就没找到他。”
罗慕白挠了挠头,随后目光巡视了一圈画铺,人还麻溜的跑到了二楼去,隔着门小心翼翼的听里头的动静。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罗慕白敲了两声没动静,他就抱着试试的态度顺势转动了门把手。
门一开,屋子里并没有人。
他又去画室看了看,里面也是空空荡荡的。
“赵爷爷,南哥不在。”罗慕白一边往下走,一边同抬着头张望着的赵爷爷说。
话语刚落地,他就瞧着赵陇南从外头走进来,穿了件黑色卫衣,底下也是同色的运动裤,他果断喊道:“南哥,你回来了。”
赵爷爷顺着罗慕白的眼神转了个身,目光聚焦望去,只见一抹黑影从外面逼近。
他头上戴着卫衣帽子,遮住了部分面容,只依稀瞧见他的脸颊上都挂着雨水,湿漉漉的。
赵爷爷还有些云里雾里时,赵陇南先一步开了口:“爷爷,早。”他脱下卫衣帽子,晃动着脑袋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
赵爷爷嗯了一声,再次抬头对上赵陇南视线时,赵陇南已经快步走到了楼梯口,赵爷爷假装咳了一声:“大清早去哪了?淋的跟个小鸡仔一样。”
赵陇南回道:“跑步啊!这是我每日的必修课!小时候爷爷不就告诉我让我坚持锻炼身体,来木屯镇这些年我可没敢忘!”
他的一本正经,面容严肃,倒是把罗慕白也蒙着了。
罗慕白微怔,心里嘟囔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赵陇南爱睡懒觉那可是出了名的。
心里虽然这样想,可罗慕白面上仍旧是笑嘻嘻的给赵陇南递上了一块干净的白色毛巾:“南哥快擦擦,可别感冒了。”
赵陇南没接,他瞥了一眼罗慕白,示意不用。
随后他故意抬头又看了赵爷爷一眼,难得一见的扬唇淡笑了笑:“爷爷,我去楼上冲个澡!”
说话的时候早就敛去了眼底的贼笑,为了想这个招数,他可费劲了心思。
赵爷爷摆手:“快去!”
他心尖上可舍不得这娃感冒了。
赵陇南折身往楼上走,脚步轻盈,虽然衣服浸了水湿透了变得厚重不少,却依旧按耐不住他内心的喜悦。
中午时。
事情真的如同赵陇南预料的那样。他鼻塞感冒,伴随着咳嗽。
这样的感冒名正言顺。
赵爷爷在确定赵陇南没有发烧后,用手戳着赵陇南的脑门,愤恨的凶他:“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下雨天出去跑什么!”
赵陇南咳咳着,眼睛都红了,他这人体质极好,不太感冒,可一感冒就特别难受。
眼下是要死不活的坐在沙发上,傻愣愣的看着罗慕白递上来的生姜可乐。
冒着热气的生姜可乐充斥着他的鼻子,他强忍着咽了咽嗓子里的焦热,“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体质有所下降。”
赵爷爷白了赵陇南一眼,权当他是为了逞强才这样,略顿片刻后,他有了另外一层心思,不由得拧眉盯着,“你……”
原本打算问赵陇南是不是故意的,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戳穿的好。
赵陇南聪明,坏主意又多,真怕他又变了个法子。
老谋深算的赵爷爷心头盘算着,扫了眼赵陇南,接着说:“你这小子可要注意身体……”
一大串的唠叨接二连三的传进赵陇南耳朵里,他左耳进右耳出,扶着脑袋假意认真听着。
听了一会,他擤了擤鼻子,灌下一大碗的生姜可乐,火辣辣的生姜味顺着喉道灌进胃里,鼻子似乎瞬间就通顺了。
罗慕白还想给赵陇南盛一碗,却被他摆摆手拒绝了。
“好点没?”赵爷爷问。
赵陇南摇头:“头疼。估计得要好几天才能利索。”
言外之意就是这几天看来是不能有所行动了,话里话外都在向赵爷爷传递着这个信号。
赵爷爷明白人,笑了下,没接话。
几天时间,画铺都安安静静。
安静到赵陇南觉得浑身不得劲,不只是感冒带来的肉·体摧残,更多的是内心深处的焦虑。
赵爷爷压根就没约唐成子见面,闭口不谈两人的事情。
他就每天喝喝茶,看看报,偶尔会出去同街坊邻居聊会天,偶尔瞧见唐成子从门口走过,他就点头示意打个招呼,连过问的话都不说一句。
赵陇南心里郁闷,可又不敢问,他就私下拦着罗慕白,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感冒带来的厚重鼻音让罗慕白恍惚。
罗慕白眨巴着眼睛:“南哥,你说什么?”他是真的压根没听清楚,赵陇南声音小,又闷在嗓子里。
赵陇南拉着罗慕白进了二楼画室,边走边接着问:“爷爷最近有没有搞什么小动作?”
“没有啊。”罗慕白反问:“有什么异常吗?”
赵陇南摇了摇头,目光投向窗外。也不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反正按照他对赵爷爷的了解,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接着,他又逐个问了其他三个青年,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看着他们目光镇定,眼神丝毫不飘忽,赵陇南的心稍微平静一点。
这样的平静还没过两天,也就是28号大清早上,有人敲响了赵陇南的屋门。
赵陇南感冒好透了,却佯装不舒服的继续睡懒觉,眼下听着密集的敲门声,他翻身下床去开了门。
门一开,赵爷爷一身利落的衬衫站在门外,他是当兵的体格,自然精神抖擞。
赵陇南揉着惺忪的睡眼:“怎么了,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