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何心里头的阴云依然散不去,总感觉背后有股深沉的力量在窥伺她,让她莫名有点慌。
回到自己院子,沈妧左思右想,吩咐凝香:“你派个人到枫园那边打探一下,看看容表哥伤得如何,严不严重?”
凝香愣了下,一瞬间又恍然,小姐长大了,有姑娘家的心思了,等夫人回来,是该早点给小姐定一门如意亲事了。
容家表少爷太招人喜欢,身份又高,往后少不了三妻四妾,实在不是小姐的良配,小姐可不能犯糊涂。
尤不弃哼着小曲儿踏进沈府,怀里揣着厚厚的油纸包,正巧碰见神色匆匆的沈荣,立马扬起了笑脸打招呼。
“喲,沈大爷,今日回得可真早。”
能不早,世子爷一到沈家就摔了腿,容家追究起来,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沈荣对着尤不弃那张阴柔得堪比女人的小白脸实在笑不出来,鼻子嗅了嗅,闻到一股油香味儿,注意力被他手里的纸包吸引。
“尤小哥这揣的可是烤鸡?说起这玩意,味道最正宗的当属前街左边第三家食肆。”
沈荣不仅好色还好吃,尤其好食烤鸡,两三天就得吃上一顿,还不会腻。
“沈大爷真是灵了,正巧就在那家买的,主子最近胃口不好,听说这里的烤鸡很有名,就想着给主子换个口味。”
“那你是买对了,这家味道最有特点,一吃就能吃出来,有种特殊的酥香味,又不那么油腻……”
若不是急着去看容峥,沈荣都想拉着尤不弃好好聊一聊皖城的特色小吃,保管让秦昇吃上三天三夜也不带重样。
秦昇虽已非皇族,可好歹有个郡公爵位,表面上沈荣还是要讨好一下的。
和和气气跟沈荣别过,尤不弃转过身,圆滑的笑容瞬间收住,加快了脚步,到院门口时跟楚久碰上。
两人谁也不让谁,并肩跨过门槛,争先恐后地去找主子。
秦昇坐在廊下,抱着削铁如泥的宝剑轻轻擦拭,身躯凛凛,相貌堂堂,比画里的仙人还要好看。
他神情专注,浑然忘我,仿佛手里拥着的不是剑,而是心上人……
两人不禁放轻了脚步,不忍打搅。
“办好了?”
倒是秦昇先出了声,楚久仗着身手好,抢先尤不弃恭恭敬敬将彩笺呈给主子。
秦昇不紧不慢接过,长长的手指三两下挑开纸笺,寥寥一句话,一眼便能看尽。
--噩梦退散,坏的不灵好的灵。
做噩梦了?
可怜的小姑娘!
见主子长眉微展,面色柔和,尤不弃赶紧道:“容峥那一摔,就算侥幸不瘸,也得伤筋动骨一百天,主子,不如将计就计把他---”
替罪羔羊也有了,一箭双雕。
尤不弃警惕性强,话不说完,楚久压低了声音,继续进言道:“沈恒那厮心志坚定,不易收服,不趁这个机会敲打,往后更难着手---”
“不必,我自有主张,容峥并非庸碌之辈,这次他可能是急于赶路大意了。”
让沐恩侯和沈恒结仇的确是他的初衷,既然重新来过,他不想再拖上十年,避开弯路少费周折,等到事成,该封的封该滚的滚,该死的绝不能活。
不过这回,他不想沈恒死,所以适可而止,他不介意在沈家人身上多花些心思,因为这里有养大他的女人,也有他感兴趣的女人。
秦昇始终记得那一日,他杀进宫时,她人已经躺下,白色的衣裙,惨白的面色,嘴角干涸的血渍,还有永远凝固的微笑。
他竟觉得此女甚美!
她身旁鬼哭狼嚎的白斩鸡,和鼻涕混着泪水抽抽噎噎的小鸡仔,一个个哭倒在她身旁,硬生生破坏了她的美,简直不能忍。
他厚葬了沈妧,并加封她为一品忠贞夫人,一来她合他眼缘,死都能让他惊艳,二来她杀了容峥,也算是替他解决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做了十年皇帝,他便腻了,将皇位传给选定的接班人,从此过起了闲云野鹤的日子。
他踏遍亲手打下来的万里河山,心里却始终透着一丝寂寥,午夜梦回,时常想起那张白得发青的脸,不见红润没有活力,却依然让他记忆犹新。
她的勇敢,忠贞,不畏生死,都是他中意的品格,可惜了,嫁了那样一个窝囊男人。
如果她先遇到他,会是怎样的结局呢。
必然荣华一生,贵不可言。
活生生的她,那双眼睛,比他想象的还要灵秀动人,让他有了很想亲吻的冲动。
也是第一次,他对女人产生了渴望。
秦昇指尖微收折上四角,将彩笺全然握于掌中,揉捏成小小的一团,嘴角始终噙着一丝浅浅的笑痕。
沈妧,你让我执拗了大半辈子,我又如何能放过你呢。
一边一个守在秦昇身旁充当门神的尤不弃和楚久四目相接,满是惊悚。
主子这是怎么了?
来了沈家,反而越发不对劲,动不动就发呆不理人,还笑得这么的......
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