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前院的方向。”
话落,尤不弃松开了凝香,身后还跟着几人,快速消失在夜色里。
凝香呆呆立在原地,摸着被少年捉过的胳膊,依稀还留有他的余温,令她有些心神恍惚。
尤不弃脚步如飞,内心更是犹如万马奔腾。
主子快到了,必须赶在主子到之前救出六小姐,他不想扮女装,不想做卧底,不想啊啊啊!
尤不弃江湖人称飞毛腿,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在后街小路,他追上了丁强的人马,然而他的手下能跟上他速度的只有两三人,人数上,他们占劣势。
但不怕,男子汉就是要硬抗,越挫越勇。
丁强在行事之前特意将尤不弃一行人引开,没想到还是被追上了,不过对方人少,不足为惧。
“看在秦郡公的份上,丁某好意劝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动起手,伤到尤侍卫可就不好了。”
“你劫我未来郡公夫人,欺到我主子头上,还有脸说这种话,简直是可笑,你们容世子徒有虚名,实则卑鄙小人。”
论放狠话,尤不弃也不输人。
“劝尤侍卫嘴下留情,不然,刀剑无眼,丁强不客气了。”
“放了我家夫人,一切好说,否则,小爷今日就让你走不出皖城!”
说时迟那时快,尤不弃话音还未落,人已经几步跃了起来,趁着几人还在失神,他身手敏捷地跃上马车,掀开了帘子,来不及确认就抓住了人护着她下车,几名手下已经和丁强的人马展开了缠斗,丁强也很快冲了过来,抡起大刀就往尤不弃身上劈。
尤不弃侧着头靠近沈妧低声说了一句:“夫人到城南头的观音庙藏起来,我甩开这人就去寻你。”
从始至终,一下也未曾正眼看过沈妧,尤不弃便尽可能将她推离自己,抽出佩剑挡住丁强挥过来的大刀,掩护沈妧跑开。
沈妧这时候也顾不得别的了,满脑子就是一个念头,跑。
主路上,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拖家带口,神色匆匆,仓皇忙乱,时而有小儿的啼哭声传来,在这寂静的深夜里特别嘹亮,很多人其实并不知道该去哪里,但都有同一个目标,那就是逃离皖城,越远越好。
人多的地方,沈妧也放松了不少,她想回沈府找母亲,可又怕丁强的人寻过去,到时自己逃不了,还会拖累母亲。
心一横,沈妧决定听尤不弃的话,去观音庙,但愿他能平安无事,及时去那里跟她会合。
观音庙并不远,但是背离城门,老百姓都是往城门奔,只有沈妧逆行,越接近观音庙,几乎看不到别的人影了,若不是观音庙的油灯还亮着,沈妧都有点不敢进去。
沈妧将自己埋在角落里散发着霉味的稻草堆里,面上掩了一床破席子,她尽可能地蜷缩身子,双手抱着膝盖,上半身极度弯曲,下巴抵着膝盖,一动不动。
稻草受了潮,有些湿润,搭在身上的感觉又冷又凉,但这已是沈妧能找到的最好的掩护了,越紧张,脑子反而越清醒。
留王这次声势浩大,朝廷真的能压制住他吗?
容峥狼子野心已经显露出来,说不准他如梦里那样先自立为王,再称帝,那么,秦昇又会如何呢?
皇帝待他似乎不错,他真的狠得下那个心?
梦里的秦昇,好像也确实是个不得了的狠角色,不然也不会打败容峥了。
脑子里乱哄哄,静不下来,很多念头在脑海里闪来闪去,浮浮沉沉没个着落。
哐当!
什么声音?
静谧的夜,稍微一点声响都能放大到让人心惊的地步,沈妧僵着身体,屏住呼吸,现在就算要她动,她也动不了了。
尤不弃到底什么时候能到?
或者,来不了了?
沈妧听到了嘈杂的响动,兵器碰撞发出的激烈打斗声,就在庙外,她听得真切,双手捏得死紧,心跳如擂鼓,都要盖过她的呼吸声了。
没过多久,打斗声停了,好像有人向她这边走来,那脚步声特别铿锵有力,一步一步踏得响又沉,就跟夺命似的,听得沈妧心惊肉跳。
不要过来,拜托了,走开啊!
像是菩萨显灵了,脚步声停了,沈妧一颗心半悬了起来,只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不在这里,看来又不听话乱跑了。”
有点无奈又有点宠溺的语气,嗓音醇厚,剔透,是传说中那种听了能让女子怀孕的神仙嗓子。
但最最重要的是,这声音那么的熟悉,熟悉到沈妧都想落泪了。
“我,我在这里,在的,没乱跑!”
沈妧扯开嗓子,使劲扒拉着周身的稻草,想从这层层束缚中冲出去,但她裹得太严实,越急,反而越扒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