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想回,那就让他回,看他回了京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听闻皇帝将容峥调回京,沈恒加强了各处城门的守备,并请旨回一趟皖城,以侍疾为由。
老太太这回病得很严重,瘫在床上起不来,口角歪斜,中风之症,典型的富贵病。
“若不是容府大宅经由高人相看过,朕真要怀疑容家是否风水有问题,或是中了邪,连带着姻亲也受累。”
秦冕是容峥的大舅哥,这话说得就很有点不满的意思了。
沈恒能怎么回,容家和沈家不和,但落井下石的事他做不出,只能委婉道:“人老了病也多,纵使想避开也难。”
“你离开前将京里的兵力还有周边陪都部署妥当了,不容有失。”
秦冕放行也是有要求的,秦昇远在莆州一连好些日联系不上,帝王特有的警觉使得秦冕非常看重京城的军备力量。
其实不必皇帝强调,沈恒也会自觉去做,毕竟这是他任上最大的责任。
沈恒离京的第二天,皇帝就口谕赦免了沈荣,但摘了他的小官帽,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听说老太太中风,姚氏几乎每隔两日就来探望一次,她父亲也是得的这个病,终日瘫卧在床,姚氏颇有经验,手把手教导伺候老太太的丫鬟,该如何照顾老人家更合适。
这日沈恒回府正赶上姚氏也在,一个正要出去,一个正要进来,在外屋门口碰了个正着。
沈恒从不拿姚氏当嫂子,如今连嫂子都不是了,反倒有所顾忌,眼里溢着柔色,举止上却极为有礼:“这几日辛苦了,为了家母如此操劳。”
“老夫人对我有恩,这点事也是我应该做的。”姚氏同样客套的回。
沈恒将姚氏送到院门口,风度翩翩,有礼有度,姚氏只觉恍惚,好像请杨姑姑到姚府说亲的不是他,而是别的男人。
这样的沈恒,让姚氏有些无所适从,心里的迟疑和犹豫反倒显得微不足道了。
还是等他忙完了再找机会说清楚吧。
过来的路上,管家已经很有眼力见地将府里的大事小事做了简明禀告,包括沈娥偷溜到南平找沈妧。
沈荣不在,沈廉性软,有些事只能沈恒回来处理。
沈恒在老太太床前守了有一个多时辰,老太太嘴角漏风,喝一勺药得淌落半勺,沈恒拿着绢帕一点点给她擦拭,不见一丝不耐,守在屋里的嬷嬷都不由感慨,这庶出的反倒比嫡出的更细心,大老爷回了也未必有这个耐烦心和孝心。
等到老太太歇息了,沈恒从屋里退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将府里的主子全都叫到大堂,商量沈娥的婚期。
崔氏比任何人都急,好不容易相中了一个占着肥差的女婿,不能再黄了,老太太这一病,万一突然不好了,女儿还得守孝,再拖下去真要奔双十了。
“我的意思是越快越好,那郑怀年岁也不小了,拖不得。”
崔氏话一出,朱氏笑了:“二丫头不也一样,十七了,换个出嫁早的娃娃都能下地跑了。”
话里一股子酸味儿,但又有道理,崔氏说不过,只能拿眼睛瞪嘴欠的妯娌。
沈廉已经懒得搭理妻子,看着四弟道:“不只是二丫头,还有娅儿和五丫头也一样,争取一个月内将她们的婚事都办了。”
朱氏闻言愣住,看向丈夫问道:“娅儿怎么办?都还没着落呢。”
沈廉扫了妻子一眼,人前不想起争执,以拍板的口吻道:“娅儿的婚事你别管了,我来安排。”
你能安排出什么名堂,能有其他两房的女儿嫁得好?
朱氏正要开口,沈恒抢先打断:“那就这样决定了,哥哥嫂子尽快备妥嫁妆,和男方那边商定,即便日子提前也不能委屈几个孩子,缺什么或有不便的地方,再来找我谈。”
忙碌了两日,重要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沈恒抽空去了一趟府衙。
容峥回京是调职,新的知府任命之前,所有事务都由副官暂代,遇到棘手的官司还能找隔壁的沈廉商量着办。
沈恒这回到知府衙门主要是奉秦冕密令彻查公务薄,特别是容峥上任期间所有记档案件以及公务往来。
仔仔细细查阅了一遍,有几件案子吸引了沈恒的注意,尤其有一件,被抓关押了几日又释放的命案嫌疑人祖籍南平。
南平。
秦昇辖地,六丫头就在那里。
不知为何,沈恒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