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的大丧礼置办的迅速又盛大,整个内宫一夜之间就从碧瓦飞薨变成了白茫茫一片,放眼望去仿似寒冬,而陈韫玉一整个早晨都跪在冰冷的朝堂上无悲无喜——他在等一个机会。
朝堂上在争吵。
“先皇驾崩前并未留下遗诏,国不能一日无君,此时应该急召太子回朝继承大统,好稳固朝政。”工部尚书郝功鸿拱手朝着身后诸臣说道。
“郝尚书怕不是糊涂了,是当真不知道太子病危的消息么,应天距离此地路途遥远,殿下如何能来,尚书此言只怕别有居心呐!”右副都御史王中勤说道。
“你……血口喷人!”郝功鸿这辈子鲜少与人冲突,而这个时候却急红了眼。
“何必要舍近求远,现太子病危,二皇子孝心德行均数上层,何不代为监国?”这时跪在门口的一个小小的御史却插话了。
陈韫玉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此人的名字,有些茫然,若说这位是二皇子的人也未免太蠢,这也太急功近利了些。
这时却是李密之跳出来了:“此事万万不可,还看往昔,由监国引发的惨案不胜枚举,我们又何苦走这步险棋?”
“那李尚书觉得此时还有何人能当的起如此重任?”
李密之痛苦道:“太子虽病重,可太子的嫡长子如今已有七岁……”
陈韫玉的心顿时透亮,啊……原来在这里等着呢,搞垮太子还不够,人家还有儿子呢……斩草除根,这一招,可真毒啊,一个七岁的孩子,哪怕给了无上荣耀,说到底内里也不过是一个傀儡,这世上又有哪个傀儡能顶替主人?
这时陈韫玉终于出声了:“我以为不妥……”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有诧异的,不屑的,茫然的,希冀的……
就在他准备再度发言时一声高昂的吼声传进殿中。
“报!”
这时落在陈韫玉脸上的这些目光再度转移,众人茫然地望向殿外,白茫茫的宫道上传出一位士兵急冲冲的脚步声,下一瞬间他就到了殿前,浑身是血,直接扑倒在地说道:“启禀二皇子,京城外十里,有夏军大举进犯!”
一直闷头不语的二皇子终于抬起头,白着一张脸道:“你说什么?怎会有夏军突然在此?”
陈韫玉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不对,不该是现在……现在陈玄璁还没有身败名裂,太子还在应天苟延残喘……
那个人,他想干什么?他难道不知道一旦被人识破就会被当成反贼么?
他不允许这个人自掘坟墓,绝不!
他迅速起身道:“我去应战!”
陈玄璁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陈韫玉想也不想直接答道:“臣弟的意思是,我也赞成皇兄监国……当务之急是尽快料理城外夏贼,还望皇兄派我出兵!”他要去阻止他,哪怕前功尽弃,哪怕尸骨无存。
他退了一步,这一瞬间陈韫玉清晰的感觉到不少人眼里的火光灭了。
陈玄璁阴沉地打量了他一会,道:“李尚书,御敌之事,就交给尚书和世子了。”
“微臣领命!”
这一路陈韫玉过得心惊肉跳,他的身旁是心怀鬼胎的李密之,身后是仓促间召集的一万人马,虽是行在马上,可他还是觉得自己举步维艰。
变故发生在半路中间,心神不定间陈韫玉总觉得身后的一抹眼神有些热烈,扭头看时,却惊诧的发现前去皇宫报信的那位士兵是凌雁迟易容所扮,这双眼,他不会认错……
他顿时眼神犀利地扫了眼李密之,李密之察觉,正待动作,不料陈韫玉直接挥剑将他头颅砍下,对着目瞪口呆的士兵举剑说道:“都不要动,有奸细!有人易容混进了军中!”
这一声吼传了老远,凌雁迟没想到他竟会先发制人,这下他的计划也被打乱,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兵行险着,直接弃马将人打晕抱走,而后将一身轻功运用到极致,剩下这群将士们便疯狂地朝二人追去……
朦胧间陈韫玉觉得有些吵,还有些头晕,隐隐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将士们,此地距离京城尚远,而宫内已有奸人说我们是意图谋反,你们相信你们王爷会谋反吗?信吗?之前兰州赈灾,肃王爷听闻后就派我们去了,后来又说皇上病重,恐声哗变,一封信,白字黑字里写的都是让我们尽快前去京城,而现在,我们到了,他们偏偏又说我们是想意图谋反……亏我辽王府还费尽心思和肃王等五位王爷定立盟约,不反,不动……想不到有的人还是安不得我们……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说该怎么办!”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