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当上了港口黑手党BOSS,却还是坚持在自家小诊所里办公。对于这件事秋叶寻感到不太理解。
正如同往常一般,森鸥外坐在烟雾缭绕的角落里,他原本用来摆放医术的书架被重新放满了各式各样的文件夹，连原本秋叶寻用来看书的那张桌子也被征用变成了黑手党老大的办公桌。
他吸了口烟,视线在手中文件的某一行飘忽不定，随即又因对面的人泡茶的水流声打断了思绪。
凝视着秋叶寻手中的茶杯,森鸥外嘴里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哼哼声。
“不可以哦，”头也没抬的秋叶寻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直接了断了森鸥外不切实际的想法，“茶是必需品,而且就算不喝茶了，也不会给你那空荡荡的小金库一点帮助的。”
穿着破旧的白大褂,脚上的鞋子都是风尘的痕迹,再加上一脸的胡茬，唯一还算整洁的地方就是被他反复盘弄到后脑的黑发了。
这样一个家伙走出去，别说是什么黑手党首领了,连收废品的大爷都比他卖相好。
森鸥外看着墙上那个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开过的灯箱,那是他以前用来看X光片用的。
“唉，缴款日期还有多久？”他狠狠吸了一口香烟，然后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
秋叶寻瞄了一眼墙上的日历：“已经过去两周了哦。”
“这么说的话，我们连子弹都买不起了,看来大家要面临用厨房小刀战斗的终极困境了。”森鸥外叹着气，将手头的文件放到一旁，随手又拿起另外一张。
然而另外一份文件并不会让他更加好受。
他胡乱地翻动薄薄的两页纸,眼里尽是恨铁不成钢：“这个月引起警方出动的案件已经三起了，看来基层干部们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啊。”
这件事秋叶寻有所耳闻，概括一下就是黑手党成员因手头紧，提前向管辖地区商铺要保护费，最后引起不满之后一名激进分子用完了手头最后的几颗子弹，决定去监狱里吃饭了。
“还不是因为你没钱。”秋叶寻毫不留情地吐槽。
经济问题已经成为了森鸥外的心头噩梦，这是港口黑手党必须尽快解决的问题，当然，这个问题还衍生出了另外一边。
目前港黑内部对这个莫名上位的首领都抱有不满的态度，前来暗杀的人也是一波接着一波的。
港黑的主要战斗力都用来内斗了，哪还有可以用的人出去赚钱？
当然，这也是秋叶寻坐在小诊所泡茶的原因。
“啊，还有其他势力进来搅和，开始争夺地盘的文件，我难道是史上最失败的一个首领了吗？”
森鸥外在桌前捂住了双脸，等待贴心“女儿”的安慰。
可惜，比安慰更早到的是外面极小的悉悉索索声。
“刚泡好的茶。”秋叶寻可惜地看了眼散发出香味的茶，决定先把杯子藏好，免得到时候又要重新买一套回来——已经够穷了，还是别再给家里增加负担吧。
看到他动作的森鸥外连忙一起起身，将桌上残存的一盏新台灯一同收进柜子里，“还有这个，也藏起来吧。”
穷态尽显，自从有了一个当黑手党的父亲，他家已经很久都没吃过肉了，上一次吃顿饱饭还是去太宰家蹭的。
我太难了。
在心中悲戚的秋叶寻面无表情的从厨房里拿起菜刀。
“对了，太宰君今天没来吗？”藏好值钱物件的森鸥外安心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嗯，听说是去跟朋友喝酒了。”
“真好啊，连喝酒都有钱。”
“不，听说已经赊账快一年了。”
“那不就是······”
“对，就是自从爸爸当上首领之后。”
“啊，太宰君十分抱歉。”
森鸥外毫无诚意地捧心道歉，还装作悲痛地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比起对太宰治道歉，眼前更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小命吧？
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秋叶寻心中暗道不妙，自己是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连个性也是没有攻击性的，要在这种情况下用冷兵器击退十几个人的话可能有些困难。
而身后的森鸥外又是一副弱鸡的样子，每次都会躲在一旁鼓掌叫好。
菜刀只有两把，要是分一把出去给他防身的话······
“爸爸要来一把吗？”他冲森鸥外扬了扬菜刀。
森鸥外则是摇了摇头，指了指桌上托盘里的手术刀。
战斗一触即发。
来人先是用踢开了他们已经没有钱再修理的大门，从外往内连开了十几枪之后冲了进来。
提前躲到了沙发后面的秋叶寻眼疾手快，将之前烧开的热水往来人的方向一抛，在听到了几声惨烈的痛呼之后立马从测面绕上去，将装满了港口黑手党机密文件的灰烬的盆子踢翻在地。
一时间房间里被浓雾笼罩。
来人冲声响方向开了几枪，在被同伴呵斥“小心伤到自己人”的情况下无奈收枪。
这正是秋叶寻想看到的。
他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在外围的几个敌人之间来回游走，一声声惨叫如同伴奏，他们皆被秋叶寻划伤了双手和双脚，只能无力地倒在地上哀嚎。
不想杀人。
于是秋叶寻用“都是港口黑手党的预备力量，杀了可是自己的损失”为由，每次都将来人击倒，留下一个能动的，让他将他的同伴们全部搬走。
森鸥外对于这种做法没有发表评论，秋叶寻也就认为他是同意了。
“在那里！”
烟雾慢慢散去，一名眼尖的敌人从不远处捕捉到了秋叶寻移动的声音，想都不想就往他的方向开了一枪。
听闻枪声的秋叶寻身子一扭，迅速地往旁边闪躲。
人的速度如果够快的话是可以躲过子弹的。
这句话没有错，只不过他的速度还没有达到最快，所以一时不慎被子弹划开了胳膊。
“啊呀，茉莉要小心一点哟，不然太宰君回来要发脾气了。”
森鸥外在桌前淡定地翻看文件，只在听到秋叶寻吸气的时候不咸不淡地“关心”起来。
“谁管他！”秋叶寻恼怒，瞪视了森鸥外的方向一眼，然后立马贴上了冲上前来的人的身边，刀起刀落，他的手腕上便多出了一条血痕。
平白捡了一把枪的秋叶寻直接将它往后一抛，扔到了森鸥外的方向，他将脚边的人踢开，好似嘲讽道：“接着，里面还有几颗子弹，拿去分给你的下属吧。”
森鸥外立即不满的用文件夹拍起了桌子：“多弄几把啊。”
“你行你来啊！”
看子弹击不中身姿轻盈的秋叶寻，敌人们干脆一拥而上，打算以人数作为压制的手段。
速度够快但是力量不足一直都是尾崎红叶提出来的关于他的缺点，人数一多，再来几个防备不住的拳头，这下连秋叶寻也有些难以抵挡了。
正当他躲闪不及从背后袭来的拳风，准备硬吃下这一击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阵惨叫声。
森鸥外，这个终于站起身子的男人从桌上抓起了自己的手术刀，随意地往前一丢便刺中了正准备攻击秋叶寻的敌人，看到敌人倒下之后他才一边打哈切一边伸了个懒腰，扶着自己的腰扭了扭。
“寻，我说过很多次吧，杀掉的话会比较简单哦。”
万万没想到这个瘦弱的男人竟然如此厉害，秋叶寻在慌张了片刻之后身形一转，退到了森鸥外的身边。
森鸥外困扰地挠了挠头，看着被血染红的秋叶寻的袖子，道：“算了，再给你上一课吧。”
他无奈的表情一转，竟露出了几分笑容。
一个闪身之际，他身边出现了一道红光，没人看清楚这个邋遢的男人的动作，那些站在最前面的敌人们便纷纷倒下，每一个都不敢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发出仿佛风房漏气的声音。
他们被割破了喉咙。
血腥味一瞬间便充斥了整个房间，回到原位的森鸥外扭动自己的手腕，他的手上还有一把沾着血迹的手术刀。
“······”秋叶寻瞪大了眼睛看着来去自如的森鸥外，指着地上的那群人半响都说不出话来，只能张着嘴表达自己的震惊。
倒是森鸥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走到了洗手池旁冲洗自己的小刀。
慢悠悠的声音伴随着水声一起传来。
“你该不会是真的觉得，港黑的首领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家伙吧。”
“对了，这次就要麻烦茉莉酱把这些人清理出去了哟。”
福泽谕吉就是在这个时刻进门来的。
他本是不愿意接下这个保护任务，可是面对老师的嘱托，他只能不甘心地前往这个混乱的地区。
被要求保护的对象正卷着袖子清理小刀，他的白大褂上布满了喷射状的血迹，连下巴上都还沾着几处血珠，正背对着门指挥着一个一脸纠结的和服少女下次动刀时哪里才是最优的选择地点。
风铃被福泽谕吉提在手上，这是他从破碎的门上取下来的。
听到风铃动静的秋叶寻茫然地抬起头，在发觉自己身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的时候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就要掏出菜刀。
“打扰了。”福泽谕吉转身便要退开。
“啊，这不是银狼殿下吗，欢迎光临。”森鸥外转头和善的打招呼。
看两人似乎认识，秋叶寻在狐疑地看了看他们之后选择收起武器，小声跟了一句“欢迎光临”之后走到了一旁，从柜子里掏出茶壶。
“喝一杯吗？银狼······大人？”
深刻怀疑面前的人哪里需要自己保护的福泽谕吉皱起了眉头，但是良好的家教让他在面对邀请时坐上了还算干净的沙发。
“那我出去玩了，爸爸。”迅速地给客人倒好茶，秋叶寻给自己绑了绷带又换了身衣服，头也不回的往外冲，“家里记得收拾干净！”
“喂！不要去找太宰君玩啊！”
森鸥外扒着自家门框，冲着秋叶寻奔跑的背影大喊。
“才不是找太宰治！”
也不知道森鸥外听见了没有，秋叶寻也不在意这点。
他要去见的朋友真的不是太宰治，而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橘发“少女”。
再次看到那张脸时，“少女”已经换上了男装。
那个时候秋叶寻正因质疑抓娃娃机是不是被动了手脚，不然为什么自己一个都抓不到这个问题而被电玩店的老板扫地出门。
“少女”则是坐在电动区那边手速飞快地搓连招。
“啊！是你！”
秋叶寻一个下蹲躲过了电玩店老板的双臂，往“少女”的方向跑去。
中原中也当时并没有意识到那声热情的呼唤对象是自己，并在疑惑这家店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聒噪的家伙。
然后便被秋叶寻扑了个满怀。
坐在中原中也对面的那个人趁机一套大招把他被妨碍在原地不动的游戏角色揍上了天。
总之，并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经历。
在险些被揍的时候，“少女”的同伴喊出了他的真名，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擂钵街是一个因为巨大爆炸事件而形成的凹陷在地下的街道，原本在爆炸中变成一片荒野的地方，也不知何时开始形成了这条背离于普通人社会的街道。这里居住着的都是些“不该存在”的人，这条街俗称“灰色地带”。
因为不受管辖，所以什么势力都想占据这个香饽饽。
“羊”便居住在此。
尽管知道了“中原中也”四个字，秋叶寻也没有将他跟“羊”联系到一起。当然，秋叶寻也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任何信息。
只是偶尔会在简讯里通知被迫交出号码的中原中也，自己将会在具体到秒的时间点上出现在他们相认的电玩城里，要他开好两台机等待自己的到来。
向来心地善良（？）的中原中也自然是忍受不了这个细胳膊细腿的家伙在自己的地盘被猥琐大叔堵在墙角，在抗议了好几次让他不要随便来这个危险的地方之后，还是屈服在了秋叶寻每次都会带来的甜点里。
中原中也对弱小的人真的非常善良。
至少他只是呵斥了那些堵住秋叶寻的人，让他们不要惹这个自己保下的小少爷之后便放他们离开了。
如果是太宰治的话，下一秒他们的尸体大概就会出现在垃圾桶里吧。
“Cyb！”秋叶寻站在电玩店门口冲中原中也打招呼。
这是中原中也游戏机上取的id，虽然奇怪为什么是这样的名字，但秋叶寻从来没问过。
“Nora。”中原中也探出头，眉间皱起的痕迹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太好，“怎么晚了这么多？又被人拦下了？”
秋叶寻坐到了中原中也的旁边，从手提袋里掏出一瓶牛奶：“没有，找牛奶找了好久，给，多喝点能长高哦。”
“闭嘴！”
中原中也的表情就像是要掀了秋叶寻的脑子一样，不过很快他就平息了自己的怒火，将视线重新放回了人物角色上。
他飞快的练习着一套连招，将对手打得卡在游戏屏幕的最边缘动弹不得。
看出了他不太对劲的秋叶寻戳了戳旁边女孩的手臂，她是中原中也的同伴，自然应该知道为什么中也此刻心情不佳。
“他怎么了？”
旁边的女孩凑过来小声解释道：“最近有人在找他麻烦，所以他的心情一直不太好。”
没想到这个看老奶奶过马路都忍不住要去扶一把的好心人也会被找麻烦，秋叶寻惊奇的一阵。
女孩补充道：“是一个挺大的势力。”
“闭嘴。”中原中也警告地看了女孩一眼，然后看向了秋叶寻的方向，“不管你的事。”
“可是Cyb，我家除了没有钱以外，打手真的超级多的，要不你雇用我帮你解决这伙人？”
秋叶寻无辜的望着中原中也的方向，心中窃喜自己出门来玩也能给黑手党接到外快。
可他忘了，中原中也又能比他好到哪去呢？
————
太宰治出现在中原中也视线范围的时候，秋叶寻正跟他带过来的一群穿着和服拿着长刀的女人们小声商量着什么。
正在打电话的太宰治还没来得及跟那头多说两句，在一个瞬间，就毫无预兆地直直飞了出去，撞碎了一间木制小屋，砸到了石墙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之后才堪堪停下。
在一片尘土跟房屋碎片滚落的同时，中原中也双手插着口袋，一脚踩到了太宰治的胸口上。
“哈，你们已经没人了吗？居然派了个小鬼出来对付我？”
中原中也用脚狠狠的碾压着太宰治的胸口，直到他忍不住痛苦咳嗽了几声之后才放缓了力道。
太宰治仰面躺在地上，面上挂着隐隐的一丝不满，他眯着眼睛逆光看着低头的少年，道：“你不也是个小鬼吗？而且——我真的很讨厌疼痛的。”
“你很快就能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小鬼了。”中原中也轻轻一笑，迅速地踹到了太宰治的腹部，让他在地面翻滚了好几圈的同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
“未成年，又有足够的实力，是这样啊，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羊’的leader，中原中也吗？”太宰治的嘴角流下一道血迹，他仿佛毫不在意一般，轻笑着看着中原中也的方向。
羊，一个只接纳未成年人的组织，却在这块灰色地带拥有庞大的势力，听说一开始只是少年少女们一同聚集起来组成的自卫队，后来势力逐渐增大，如今，在这里敢违抗“羊”的人几乎已经不存在了。
“你就是‘羊之王’吗？”
“我不是王，只是手握着一张强牌，负着‘强大’的责任而已，倒是你，对羊的事情还是挺熟悉的嘛。”
“当然，因为以前曾被邀请过加入‘羊’，不过我拒绝了。”
“不错的判断，如果你出现在我的组织里，不出五分钟我就把把你踹成一团烂肉。”
“在那之前你已经被我暗杀了。”
两人互相瞪视着。
下一刻，四面八方都传来了怒吼声。
无数把枪对准了中原中也——是太宰治带来的黑手党。
然而还没等太宰治发出劝降通告，另外一群带着假面的人便一拥而上，以诡异的身姿散落在周围，形成了一道包围圈。
她们手持长刀，看到中原中也似乎是陷入危机了之后立马拔刀冲向了身穿黑西服的人。
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原本被黑手党包围在深处的广津皱着眉头辨认了很久，才掏出手机找了个角度拍照发给了身在远处的某一个人。
他平静的看着那个“已读”的标记，在收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对准了天空连放5枪，成功的镇住了眼前的两波人之后静静地走了出来。
他的白手套被随意的取下来扔到了中原中也面前，这是一个十分绅士的礼仪。
中原中也仍旧双手插袋，他看到了那双比死神还要冷漠的眼睛，下意识地摆出了战斗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