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茵左手抱着紫檀锦盒夹在腋下,吃力的紧紧追跑,右手按住袖中的暗器,就在那人影跃上围墙时,裴茵袖中的银针飞快射出。
“额….”
只听见那人闷声一哼,黑影裹着月色朝围墙外跌下。
裴茵心急如焚,借着墙角的紫藤爬上围墙,再一跃而下,
围墙遮住了墙下的月色,落地的瞬间,一柄长剑抵住裴茵的后脊。
一道暗哑的男声传来,
“解药给我。”
裴茵浑身一僵,脊背顿时寸寸发凉,男子的身影藏在夜色里,她看不清,唯有看到小巷对面的墙壁上映出那把剑柄的影子。
此人极为谨慎,没能让她看到任何形迹,不过她一贯细心,还是从他声音里听出了些许端倪,他有喉疾,即便是乔装,声音也不是这般哑中带涩,涩中带喘。
不仅如此,怕是还有肺疾。
前世她曾跟着秦老爷子蹲在闹市酒楼边上,闭上眼听音辨病。
真没想到前世学的本事,现在成了她傍身的资本。
除非这个人不再出现,否则下次她一定能认出来。
那幅画已经被盗,对方是谁,她不得而知,二叔今日给的名单人员太多,排查起来十分困难。
身后这个黑衣人是唯一的线索。
“你为何跟踪我?”
男子没说话,只是身后那柄箭抵得更紧了些。
裴茵经历最初的害怕后,已经缓缓冷静了下来,她稍稍放松了身体。
“银针的上毒名叫‘乌霜’,它会渐渐冻住你左腿的经脉,你现在应该已经觉得左腿有些发麻了吧?”
身后的男子闻言,呼吸果然变得急促起来,从肺部深处发出的细微的喘息声还是被裴茵给捕捉到了,这是沉疴,不容易好。
“我命你把解药拿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裴茵活了两辈子,心性稳得很,干脆破罐子破摔道,
“你杀了我吧,反正我们裴家早晚是个死,你现在杀了我,明日便有人查案,查到你及幕后之人,替我们裴家报了仇,也省的我们一家成为冤死鬼!”
那男子顿时气结,手中的剑抖了抖,刺破了裴茵的衣裳,可裴茵一动未动,那男子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别跟一个杀手谈条件!”
“你也别威胁一个要死的人!”
“…….”
那男子气急,决心给裴茵一点苦头吃,寒光一闪,他剑锋一抬,朝裴茵的后耳刺去,而此时裴茵已经握紧了袖口的暗器。
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裹携着剑锋凌凌朝这边刺来。
那男子见来了帮手,登时眼眸一跳,当下顾不得旁的,飞身一跃,拼命朝屋顶掠去。
裴茵按紧袖口的括机,扭头朝身后望去。
一道微弱的光亮穿过夜色而来,一辆低调的棕色马车从巷子外缓缓驶了进来。
马车四角各垂着一盏莹玉羊角宫灯,灯尾缀着四色流苏,跟随车马粼粼之声一摇一晃,如一束光照进裴茵的心底。
六爷!
心底一个声音差点喷薄而出。
裴茵的心冲到了嗓子眼,泪花在眼底闪烁,难以言喻的欣喜在心底生根发芽,如藤蔓一般席卷全身。
马车里便是她辜负了十年的男子呀。
剑阁大战后,四境归一,六爷原本该是享清福的时候,却因她深陷泥潭,最后死不瞑目。
而如今,他与她只隔一片薄薄的棕色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