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刚用完午膳不消食就睡,是会积食的,时间一久,问题可就多了,比如体内湿寒越来越多,腰酸背痛腿抽筋,可就没法愉快的玩鸟了!”裴茵俏皮的眨眨眼。
老太爷气的七窍生烟,将那拐杖往旁边一掷,扶着腰瞪着裴茵,
“你这臭丫头是想咒我呢!”
“说,什么事,我就站在这里听你说,看你能不能说出一朵花来!”老太爷胡子抖了又抖,横眉冷对。
裴茵却一点都不被他的样子所吓到。
一个曾经游历四海以天下为己任的宰辅,怎么可能真的是一游手好闲沉溺于花鸟之人呢。
虽然裴茵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外祖父在退出朝堂后,成了个游戏山水的老顽童,但有一年戎狄入侵,危急京城,京城人人自危,乱军在城内作乱。
在危机之刻,是这位游手好闲的外祖父勇敢走出来,将所有世族家眷护于身后,组织家兵对付乱军,而他自己在六爷带兵入城后,被乱军杀死,血溅当场。
外祖父死的何其壮烈!
想起前世过往,裴茵再看老太爷眼中隐隐泛着泪光,
“外祖父,李回搜罗了许多罪证,意在让我二叔服罪,届时我,母亲和弟弟都难逃被牵连,弟弟若是出事,想必母亲也活不下去,外祖父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罹难?”
老太爷闻言面色微的一沉,漆灰的眸底一抹寒光一闪而逝,可裴茵还是捕捉到了。
“你找我又能怎么样,那是朝廷法度,我去,就能说服李回放过你二叔,说服陛下不给裴家治罪?我这么能耐,怎么没上天呢!”
裴茵被这话给气笑了,她往前走了几步,立在门口的花架旁,花架上摆满了各色小花盆,些许骨朵儿悄悄探出头,颇有几分春意浓的意趣。
看来这位外祖父身边有能人,会在这暖室里养花。
裴茵又细细打量这阁楼来,外头瞧着这阁楼并不大,被一众花木簇拥其间,可里头却是高拱疏阔,整个环形阁楼全部是打通的,东边向阳,临窗的地方放着不少花盆鸟笼之物,几支红梅朝外伸展着枝桠,一人高的芙蓉花开正艳,再有月季海棠,几盆茶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一派欣欣向荣之景,与外头的枯败判若两重天。
右边则摆着书案软塌屏风,一排的博古架贴着中间的墙柱,皆是名贵之物。
老太爷见裴茵不吭声了,顿时眉头一皱,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裴茵失笑一声,目光重新落在老头子身上,平静而肃然,
“外祖父,我并非要您救我二叔,只需要您想办法让朝廷不要那么快给我二叔定罪,细细查下那些案子,我需要您给我争取时间,我会在这段时间内还我二叔清白。”
老太爷面色微微一怔,
裴茵幽然一笑,狡黠地勾了勾唇角,一双明净的眸子湛湛的发亮,
“您觉得这个时候了,您都不替裴家说一句话,那位会不会觉得奇怪?”
老太爷眉峰一横,“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你回去吧,我会看着办!”
裴茵笑盈盈施了一礼,“那就多谢外祖父了….”
老太爷满脸嫌弃的摆摆手,示意裴茵赶紧走,在裴茵转身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
“啧啧啧,跟她祖父一个德性,总是自以为很聪明很得意,那个死老头子当初……”
声音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楼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