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刚来到京城的时候,兄长嫌弃她待在府上日日无所事事,便与叔父商议,送她过去俞瑾先生处学琴,顺道精进一下书画上的造诣。
虽然京中人都尊称俞瑾一声“先生”,但她却是货真价实的女子。明明才华横溢,却无奈生为女儿身,心中一番抱负无处可施,终是满腔遗憾愤恨。
于是她离开了那个风云诡谲的京城,在京郊处开了一处书院,教人以琴棋书画,其中的学生犹以女子居多。
她的表姊沈亦姝便是俞瑾先生的得意学生,琴艺高超耽于此道。叔父将她托付给了表姊,叫她平日里多照顾着点沈青黛,让她好好学琴。
表姊虽然表面上答应了叔父,说会找找好好照顾沈青黛,但实际上就是在家里装出一副表姊妹友好相处的样子,回到了书院之后就老死不相往来。
哪怕是看见她遇到了麻烦,沈亦姝也不见得会上去帮忙,有时候连看都不屑看一眼,匆匆走过就似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每次沈青黛看着她若无其事地离开,而不是解救自己时,她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难过,但她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所以她并不能怪罪表姊什么。
她收回目光之后,叹了口气,自己应对着这那些名门贵女们的刁难。
沈青黛其实也不是很明白,这些名门小姐为何要处处针对她。她自问并无做过什么对不住她们的事情,平日里也是安分守己,与世无争,那到底是何处招惹到了她们呢?
或许是门第之间的歧视吧,在场的都是大家闺秀,出生名门望族,一辈子养尊处优,所以目中无人,而她只是一个江南过来的富商之女。
世人贱商,所以一并将她也贱了去。
施恶完全不需要什么理由,那些名门小姐们只是生活得太顺遂太无趣了,所以想做些事情来调剂生活。
于是欺负沈青黛,就变成了她们生活里的一个乐子。
看着她惊慌无措,犹如跳梁小丑,她们就会从心里深处感到一种施虐的快乐,继而变本加厉。因为她们清楚,沈家无权无势,即便是沈青黛想要报复,也无计可施。
她们有恃无恐,所以心安理得。
有一次,余尚书家二小姐的风筝不小心掉到了书院外头的树上,余二小姐放着自家小厮不用,死活要沈青黛去帮她将风筝取下来。
沈青黛清楚这是她们的羞辱,本来不想理会的,但余二小姐看她不情不愿,竟然在一旁冷嘲热讽起来,渐渐地又引来一群小姐们过来辱骂她。
沈青黛至今都想不明白,明明都是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为何那樱桃小口中可以吐出那么多恶心的言讳。
一人指责,还可以说她是无理取闹,但一百人,一千人,天下众人指责,便再也洗不清白,一切都成为了受害者的错。
好在这时候,蒋家三小姐蒋意站了出来,语气淡淡地说了句:“不过是个风筝,也值得余姐姐计较那么久,难道余家已经落魄到丢不起一个风筝了吗?”